便題詩一首道:
萍水驚相失,孤蹤思獨煩。
浪尋空客路,迷問阻機源。
夢策燕雲馬,愁啼蜀道猿。
旅魂悲久滞,顧影暗無言。
景節思量,坐此無益,隻得對店家道:"我們兩人到此,一個是我的妻兄,不意前日上街玩耍,竟走失路頭。
尋了半個多月,并無蹤影,這是主人家真知灼見的。
我又上京性急,今日隻得要起身了。
倘早晚來時,煩與他說明,教他快快趕上來。
他的随身行李,都放在這裡。
"那店家便嚷起來道:"你那客官,說得好自在話兒。
來時一雙,去時一個,這幹系誰敢擔得,還是住在這裡,尋見了他,同去的好。
倘盤纏少時,我便讓你些飯錢,倒也使得。
"景節道:"老丈有所不知,他是我至戚,難道有甚的歪意在内。
我巴不得他來一同走路,這是沒奈何如此。
"店家道:"我曉得你們是什麼親,什麼眷,來時兩個,去時還他一雙。
這不是我們不行方便,故意勒你。
若決意要去,我也難好留你,
隻同你到官府那裡,說個明白,弄個照兒與我,後來不要累及我店家,那時由你去便了。
"景節被他說得頓口無言,倒是旁邊的人勸道:"我們看那位客官,也不像個歹人,或者果是至戚,一時同來走失了。
今已事出無奈,尋又尋不着,等又等不及,故此隻得要去,量無别事。
如今我們衆人保他,後來倘有累你處,都是我們料理。
"店主道:"果然如此,衆位莫要一時高興,後來有事就不認帳。
"衆人道:"我們一言既出,難道肯悔賴麼。
若不放心,寫個紙兒留在你處。
"那時衆人就請景節,合同立了一張保票。
當下景節買了幾斤黃酒,兩盤魚肉,請了衆人并店家,緻謝一番,又叮囑一番,即時起身出門,望着北京大路而行。
路上單身獨自,帶來家人陶大,在萬安屯經過時節,已失散不知去向了。
故此與翌王作伴同行,極是湊巧,不意又值此分散,心上好不氣苦。
幸喜得路上太平,早宿晏行,到得京中,此是後話。
再說湛翌王在尼庵之中,朝雲暮雨,與一班狡尼,輪流行樂,心裡甚是難過。
幸喜這些尼姑,不是隻顧取樂,不管人死活的。
每日清晨,等他起身,便有那龍眼湯、人參湯、腰子雞子湯、茯苓白術糕,并那地黃六味丸膏,調養他身子。
了空又實心憐愛,一日對湛生道:"我與郎君,天緣人湊,得以相聚于此,非是必欲拘留你,因人心難測,倘容你去後,那時反弄我等出乖露醜。
故此忍心害理,勒你在此,莫要怪我。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郎君心下還是何如?"翌王便撫其背道:"承你相待如此,我非木石,豈不戀戀。
但為雙親景屬桑榆,朝夕雖有我弟侍奉,此中到底缺然。
且有萬千心事未諧,夫人的兄仇未報。
前者實欲上京圖取功名,那時或可遂我生平諸願。
今蒙仙卿謬愛,曲意相留,正不知此生作何究竟。
"言罷,淚如雨下。
了空亦流淚道:"不是我狠心,大約數該如此。
郎君且耐着性兒,圖個機會。
"小尼輩又來勸翌王,飲酒消遣。
這番話,且擱過一邊,再說那梅富春,當時一連幾次,到高知縣處讨取湛生緣故,怎當得高公隻把禁子張旺,虛張聲勢,并不着意追捉。
渾帳回了他幾次,他也沒奈何高公。
又曉得妹子杏芳逃走不見,"莫非即同那人一起走了?那人越牢之故,或是那賤人的智謀?就是奸情一段,高知縣主不提起,或者倒是那賤人的手腳,也未可知。
"便叫家人等,各處挨風緝尋,并無影響。
忽一日,那臭老鼠王乙,走來說道:"大爺,令妹小姐有着落了。
"狗低頭忙問道:"在何處?"王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