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白萍兄。
”白萍見他已看見自己,就趕上一步道:“昭和兄,久違久違。
”孔昭和跳到近前和白萍握手道:“這幾年我很想念你,近況如何?今天怎到這裡來?”白萍道:“我是來訪這位錢畏先先生,聽說老兄在此,正要專程拜訪,不想……。
”孔昭和看了錢畏先一眼,似乎詫異白萍怎會和仆役相識,但也不問,隻拉着白萍道:“一向闊别,難得相見,快同我回家去談。
”說着又回顧梅有影道:“我暫且不用嚴厲手段,給你留些情面,還是限三天完全搬出,我回家就派人來,向你接收房舍家俱。
若有短欠,都要你擔負賠償。
”說着就拉着白萍走出。
轉出巷口,就見路旁停着一輛很壯美的汽車。
二人坐上去。
孔昭和向汽車夫說聲回家,汽車便開起來。
孔昭和叙了些别後景況,都是得意之談。
白萍卻自覺乏善可述,又想到自己和芷華結婚時,他曾送過很豐厚的禮物,更覺凄然感懷,幸喜他還沒有動問,車已停在一座廣廈之前。
白萍認識這地方是東四牌樓附近,便問道:“我記得你的府上不是在西城麼?”孔昭和笑道:“這裡是我新買的宅子,今年春天才移過來。
西城的舊宅已被一個學校買去建築宿舍了。
”
二人談着進門,昭和把白萍讓進客廳,又說了些閑話。
漸漸談到電影公司,白萍道:“老兄居然有這種興趣,作此提倡藝術的事業。
”孔昭和不覺把餘怒重新勾起,拍着案子道:“什麼提倡藝術,簡直給幹電影的丢人。
說起來也怨我沒有主張,這個梅有影和我在前年才認識,還是在朋友家席上遇見。
他自己吹牛,說是曾在美國留學十年,專修電影,并且在好萊塢練習許久,具有很深的學問和經驗,此次回國,立志要在電影界作一番事業。
我不該和他敷衍,惹得他拚命向我兜搭起來,陳說辦電影公司的好處,既能得名,又可獲利。
上海的幾家公司,都大為得法,可惜華北暮氣沉沉,沒一個有眼光的人肯作這先驅的事業,真是貨棄于地,可惜之至。
若有人在這北京組織個公司,藉着故都的古迹風景,延攬學界的中心人材,比上海還要事半功倍,定能得到意外的好成績。
這一片話說得天花亂墜,我竟被他說動了心,就拿出幾萬塊錢,叫他負責組織。
起初他倒很賣力,鬧得烏煙瘴氣。
好容易完全成立,開始拍了一部片子,名兒是什麼《妹妹哥哥》。
我每天很忙,也沒工夫去監視。
及至拍完試映,才請我去看。
我一瞧幾乎氣死,哪裡是電影,簡直禽獸大會。
當時便向梅有影質問,他竟又振振有詞,說現在社會程度太低,影片若是陳義過高,便難博得同情。
我們為營業起見,不能不降格以求,并且擔保能賣百八十套考貝。
我終吃了商人重利的虧,以為萬一真能得利,就任他肉麻也罷。
哪知公映的第一天,就被社會辦事處禁止,拷貝也隻被人租去一套,還是藏在天津租界裡一家小影院映的。
京津報紙,同聲大罵,氣得我要立刻關門,梅有影又涎着臉苦苦央告。
我也沒辦法,隻對他說随你們去胡鬧也罷,隻是我不能再出錢了,從此就不再過問。
哪知他們這群無恥東西,什麼鬼事都做,弄得穢聲四播,昨天警察廳的潘科長向我關照,說貴公司的男女職員鬧得太不像話,若不礙着我的面子,早已究辦,請我趕緊整理,省得惹出大波瀾來。
所以我今天跑去叫他們結束,這才是傷财惹氣呢。
”說着又氣得籲籲喘氣。
白萍道:“結束了最好,再拖延下去更怕不可收拾。
這般人物我已領教過了,他們連看電影的程度都夠不上,何況叫他們制片子。
”就把在西山所見的種種情形訴說了一遍。
昭和聽白萍說完,好似想起什麼事,忽然“哦”了一聲道:“你是行家,我記得咱們同學的時節,你就有影迷的綽号,還記得你房裡有許多專門研究電影的西文書,我們都看不懂。
你既下過那樣功夫,想必對電影很拿手,我那公司的一切設備現在也白白放着,絲毫無用,你若高興,就廢物利用,接着來玩一下,我可以連狗尾巴胡同的房舍都送給你,你願意麼?”白萍搖頭道:“我可辦不了。
”昭和道:“你現在是正幹旁的事業,不能分身麼?”白萍道:“不是,我如今正在遊手好閑,哪有正業!”昭和道:“那末你就來玩一下,豈不很好?”說着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是沒有資本,那我就盡力供給。
”白萍笑道:“你已弄得這樣一場糊塗還不寒心?怎又高興再辦?莫非有這傷财惹氣的意?”昭和道:“錢我是不在乎的,實和你說,近年我在商業上十分得意,破耗幾文不成問題,所以要接辦,還是見你後臨時起的意,一來為對外争一口氣,二來為是把你留住和我盤桓。
”
白萍素知昭和為人豪爽,自來一諾千金,自己也對電影素感興趣,不禁心頭活動,便與昭和略作榷商。
昭和道:“我一切全是外行,隻懂得拿錢,錢以外的都由你主持好了,今天晚上,我便同你到公司去接收,接過來你好整理,那時再仔細商量,現在且談些别的。
你這次到北京,嫂夫人一同來麼?”白萍原怕他有此一問,如今果然怕什麼有了什麼,不覺心中難過起來,隻搖了搖頭。
昭和又問道:“還在天津麼?我看最好把嫂夫人也接到這裡。
”白萍隻可又點點頭,忙用話岔開。
當時白萍在孔宅吃過晚飯,二人才又同坐汽車回到狗尾巴胡同。
孔昭和把梅有影喚到面前,很嚴厲地要他交代。
梅有影沒法違抗,隻得在孔昭和監視之下,把公司内的一切設備家具和賬目都移交白萍。
交代辦完,已費了許多工夫。
其中有無從稽考的款項,和業已遺失的器具,孔昭和也沒有詳細追問,含糊下去,給梅有影留了許多情面。
梅有影并不知道白萍前來接辦公司,所以沒什麼怨懑。
不過隻詫異這個人曾在西山見過,如今出面來接收公司,還疑惑他當日到西山去是孔昭和派去暗查自己。
孔昭和之所以如此雷厲風行,或者還是這個人的毛病呢。
孔昭和又要叫一切職員當時搬出公司,梅有影央告道:“天已太晚,這群人出去無處可歸,請求容他們暫再假宿一宵,明日早行。
”孔昭和不肯答應,白萍也代為說情。
昭和道:“這些人魚龍混雜,既已鬧到這樣,若不立刻叫他們離開,恐怕他們挾嫌做出意外的事。
”白萍道:“那也沒有什麼,我既接收過來,應該負責。
請你派人到我住的公寓把我的行李取來,我今天住在這裡好了。
”昭和道:“幾年不見,你居然還是當日肯負責任的脾氣。
這樣也好,不過行李派人去未必取得來,回頭我從家中送一套來就是,隻是這裡的房舍都沒收拾,太不幹淨,很委曲你。
”白萍道:“我沒有你那樣嬌貴,很不算委曲。
再說我正要尋個清靜的地方,自己思索公司将來進行的辦法。
若回公寓去,定被同住的人吵得不能運用腦筋,住在這裡不是正好麼?”梅有影聽了白萍這兩句話,才明白昭和還要繼續經營,這林白萍便是自己的後任,不覺心中氣忿,隻向白萍眨着白眼。
昭和叫錢畏先趕着收拾一間幹淨房子,給白萍休息,又叮囑兩句,便自走了。
昭和走後。
梅有影向白萍瞪了瞪眼,就退入後院,想是去與他的同黨去商議什麼。
那錢畏先在旁已聽得明白,看看左右無人,忽然喜笑顫開,向白萍作揖打恭道:“給您道喜,您這算是公司大經理了。
我從前幾天在西山瞧見您,就看出您滿面紅光,是要發迹的樣子,如今果然。
啊啊,您可要提攜我吃碗飽飯,莫也把我攆了。
”白萍暗想,事體還沒怎樣,而且便是成功,也不過爾爾,有什麼了不得。
他卻把自己看成一步登天,做出這等怪樣,不由笑道:“好吧,隻要我能接辦這個公司,定然有你一份。
”畏先道:“方才您和孔東家說的話我都聽明白了,一定是您接辦,錯不了。
您先喝茶,我去給您收拾卧室。
”說着就興匆匆地走出。
白萍見他這樣情形,不禁想起當日自己在他家裡當書記教師門房幾種兼差的時候,那時他是何等氣焰,至今不及期年卻已把地位翻了過兒,我已成了他的上人,他竟以仆役的身分來侍奉我了,真是人事轉移,滄桑易變,令人不勝感慨。
便自己獨坐着思索。
對于公司要如何重新組織,怎樣延攬人材,過了一點多鐘,才在腹中約略定了個草案。
錢畏先已來察報,說是卧室業已收拾幹淨,請白萍去看。
白萍随他走出,到了對面一明兩暗的正房裡。
室中暖融融的,已把煤爐生起來,一切陳設,居然很是款式。
白萍問畏先道:“公司裡不是昭和早就斷了接濟,應該很窮,怎還有這樣講究的家俱陳設?”畏先道,“您沒瞧見後院的演員宿舍,破爛得也和我那間門房差不多少。
隻有這一間,是我們東家特預備的會客室,家俱都是由東家宅裡搬來的,所以好像座破大院裡的皇宮,尋常老是鎖着。
今天是特為您開放。
”說着又悄聲笑道:“早先并不關鎖,任演員們待客公用。
隻是這些男女們鬧得太不像話。
時常男演員同女演員借這房間來尋整夜的舒服。
我也是聽旁人說,今年夏初,一天東家大早晨跑了來撞到房裡,恰見梅有影和那個吳翠瑛正在床上摟着同睡,惹得東家大怒,罵了一陣,把床上的被褥都叫人用火燒了,從此便鎖起來,不許人進去。
”說着又指着牆隅的銅床道:“所以床上光溜溜露着床篦,這都是那般狗男女的德政呢。
”
白萍聽着正自好笑,恰在這時,孔昭和派人送了一套很華麗的鋪陳被褥。
畏先忙把來攤在銅床之上,收拾得十分熨貼。
白萍見他如此奔走趨跄,逢迎谄媚,究還不忍鄙薄,倒有些不大過意,便請他自去休息。
錢畏先似乎還要和白萍長談,好乘機用些巴結的功夫。
及見白萍請他休息,倒誤會是白萍厭煩了他,便不敢冒渎,居然做出仆役的工架,唯唯而退。
遲了會兒,又走進來,買了一大盤水果糕點和香煙,放在桌上,又重換了一壺香茗。
白萍忙道:“你怎這樣破費?”畏先彎着腰道:“應該孝敬的,可惜天太晚,買不出好吃東西,您包涵着用。
”說完又走出去。
白萍因他過分殷勤,更為不安。
忽然想起他這是有所為而來,大約一來是營謀較好的位置,二來要得特别的關照,所以不惜工本,将小比大。
想來官場中的鑽營,也是如此。
不過我能領略到這般滋味倒是奇事咧。
又想到方才曾給過畏先一筆錢,他如今轉用來買東西孝敬我,倒算是蜻蜒啃尾巴,自吃自,尚不為受之有愧,就領了這盛情也罷。
當時便拾起個橘子,且吃且想。
桌上有現成的文房四寶,不過墨盒卻已幹凍,隻可尋了張紙,用自己的自來水鋼筆,草草地拟了個計劃草案。
這草案的大綱,第一,拍攝的一切器具,即日清查,利用原有之物,缺者添補。
第二,公司的财政請昭和另派專人負責。
第三,攝影師和布景師都要聘請高手。
白萍恰有幾個相識的舊友,在上海各電影公司擔任着這類職務,應該通快信去接洽,要出很優厚的薪金,請他們棄彼就此。
第四,要立即在各報上刊登廣告,招聘演員和職員。
白萍既酌定這幾樁先決問題,便先拟了個廣告稿,預備明天送到報館去登,又寫了幾封信底,預備明天抄錄後,寄到上海。
這些事草草辦完,已到了夜裡兩點多鐘。
白萍打了個呵欠,覺得身上微寒。
看煤爐時,已将熄滅,忙自己去添了些煤。
正要上床安睡,忽聽外面有人輕輕敲門作響。
白萍以為是畏先又來照應,便道:“你還沒睡麼?有什麼事?”說完這句,門外并不答應,仍在繼續敲着。
白萍疑惑自己的聲音被門壁隔阻,外面不能聽見,又有些不耐煩,門外格地笑了一聲,門兒向内微啟,先探進一個剪發女人的頭兒來,望着白萍微笑了笑接着才全身湧現。
白萍才看清來人是誰,便已大吃一驚,原來竟是那個被稱為東方瑪麗壁克福的吳翠瑛。
那吳翠瑛走進來,立刻又回手把門關上,滿臉含着媚笑,向白萍點頭道:“林先生,您還沒睡麼?這房裡冷不冷?”說話時的神情,好似和白萍十分熟識,而且非常關切。
白萍不由詫異,這位爛污女士三更半夜跑到我這房裡,其意何居?她又怎知自己姓林?但一轉想,便明白定是那梅有影所說。
在白萍之意,原恨不得立刻下個逐客令,繼而飨以閉門羹。
不過一來因情面所關,二來為尊重女性,不好意思絕人太甚,隻得應酬一下,就也點頭道:“請坐,這樣深夜,您有什麼事見教?”吳翠瑛一扭身,便坐在床邊道:“我沒事,來瞧瞧你。
”白萍看她臉上做出電影式的表情,不僅秋波送情,語聲帶媚,而且面上厚塗脂粉,眉抹得特黑,唇塗得通紅,好像化好裝要上鏡頭一樣,料想必是加意裝飾而來。
白萍靈機一動,便想到她的來意不善,立刻在心中加了戒備,面上陪笑道:“謝謝密司,我不敢當您來瞧,請回吧。
”吳翠瑛把腰一轉,旋即湊到白萍面前,撅着嘴道:“官兒還有打送禮的?你怎麼攆我?我偏不走。
”白萍見她語意露出邪僻,又有撒賴之勢,覺得不好應付,忙道:“您不走就請坐。
”吳翠瑛忽又改容望着白萍一笑,仿佛表示自己得了勝利,就立起走到桌邊,用手翻弄桌上散亂着的信紙,回頭叫道:“林先生,這公司是您接辦了,要把我們舊人完全趕走,一個不留,是不是?”白萍忙答道:“一切都由孔昭和先生處置,我個人無權幹預。
”吳翠瑛把嘴一撤,笑道:“我也得信啊?你有權也罷,無權也罷,林先生,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接辦公司,女演員總要用的。
你用旁人也是用,落得的用我。
”白萍想不到她居然同錢畏先走了同一途徑。
也是為營謀而來,便敷衍着答道:“我明天和孔昭和先生商量看,若有借重之處,一定請密司幫忙。
”吳翠瑛又跳過來,和白萍面對面而立,兩人的腹部幾乎接觸,一隻手搭在白萍肩上撤嬌兒道:“不成,敷衍我,不成。
說痛快話,到底要我不要?”說着又悄聲道:“隻要你用我,我總對得住你,由着你的性兒還不成麼?你一個人也是孤孤單單,别有福不會享。
”
吳翠瑛這一說出要毛遂自薦、進貢内體的話來,幾乎把白萍吓了個倒仰,真想不到她竟能如此寡廉鮮恥。
倒倉卒得不着應付之策,隻好退了兩步,擺手道:“密司,請你自己尊重,有話也要規矩着說。
”吳翠瑛又趕過來,似乎要擁抱一樣,白萍反成了畏縮的女子,吳翠瑛似變作強暴的男人。
兩個一退一趕,直趕到牆角。
白萍無處可退,隻用手支撐着叫道:“吳女士,你再這樣,我可要用嚴厲手段把你推出,那時别怨我不顧情面。
”吳翠瑛挺着胸脯,眯縫着眼兒,向前湊着道:“你推,你推。
你是會的,把我推到床上去。
”說着就投懷入抱,直撞進白萍懷中。
白萍可沒了法子,惟有扳住他的肩頭向外推拽。
吳翠瑛卻一隻手環住白萍的腰,一隻手抱住脖頸,通紅的嘴唇直向他頰邊偎去,腰部以下也用力向白萍身邊挨擠,好似要用這最後的法術把白萍的情欲引動。
哪知白萍此際除了心驚以外,更不能發生其他的感情,惟有竭力推拒。
吳翠瑛卻隻喘籲籲的笑着,不慌不忙地與白萍撕掠,因此二人滾作一團。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白萍心中才決定要高聲大喊,把衆人喚來,或是把這騷物兒驚跑,以解危局。
卻忽地門兒一聲響,從外面闖然走進一個人,且走且叫道:“林先生,林先……。
”最末的生字沒叫出口,已改了聲音喊道:“呀!這……。
”原來這進來的人已看見白萍和翠瑛的活劇。
白萍急忙回頭,見進來的人卻是錢畏先,正張着大口發怔,知道來了救星,忙叫道:“你快來,這是什麼事!”吳翠瑛也出于不意,見進來了人,立刻松了白萍。
白萍霍地跳開,向錢畏先發作道:“公司裡怎有這樣沒廉恥的人?你趕快給我把她趕出去。
”
錢畏先瞪着眼睛,還在怔着,猛然拉住了白萍,直拉到離吳翠瑛很遠的屋角,附着白萍的耳朵很急切地低聲道:“這怎麼辦,外面都散着人,要來捉你?”白萍大驚道:“捉我做甚麼?他們是誰?”畏先道:“方才我從室裡出來小便,走到牆角,就聽有人說道:是時候了,咱們進去捉吧。
又有人道:等一會,等翠瑛喊叫,咱們再進去。
這下子起碼也給姓林的小子個厲害。
我聽出這說話的是梅有影和周作方。
另外又有人低聲說。
最好捉住了送官,隻要翠瑛一口咬住,就告他個強奸罪。
其餘還有幾人附和着說卻聽不清。
我曉得這公司的職員全在那裡,一定是陰謀陷害你林先生,所以趕快來……。
”
白萍沒等他說完,業已恍然大悟,怪不得吳翠瑛半夜來調戲自己,如此迫切,原來他們商量妥的計策。
一定是吳翠瑛要把我誘得入港,在醜态百出之際,她便喊叫起來,然後大家一擁而入,她反咬一口,說我強奸,說不定把我淩辱—陣,然後送官,那時我有口也難分訴,幸而我沒上圈套,不過已危險得很。
然而翠瑛在扭住自己的時候,已可以喊叫,她何以遲遲不發,或者也許别有用心呢。
白萍這種思想,在腦中不過幾秒鐘工夫。
猛又靈機大動,回頭看吳翠瑛還走在原處向自己望着,暗想和她同處一室,雖有畏先在旁,也怕不妙。
忙跳過把房門大敞四開,自己站在門限之間,向翠瑛叫道:“你請出去!快快!”吳翠瑛還是傲着浪态,不僅不動,倒向白萍招手。
白萍轉臉向畏先道:“她不走,就讓她在房裡獨自呆着,我到你的門房去。
”說着就直向外走出,畏先在後跟着,把個吳翠瑛丢在房裡,追也不好追,叫也不能叫,眼見得羊肉吃不着,倒惹一身騷。
此際再想叫鬧,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