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白萍侮辱,無奈對方業已出了屋子,到了院中,機會業已失去。
又怕無法回複梅有影等人,不覺便暫時呆在房裡。
白萍向外走了幾步,恰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借着屋裡開門露出的燈光。
看了看,竟是那個梅有影,後面還跟着周作方。
那梅有影撞着白萍,愕然向後退了幾步,瞧瞧白萍,又回頭去看周作方,周作方也隻看着梅有影發怔。
白萍卻向他倆點頭道:“梅先生,周先生,到這時候還不睡,太用心了。
你們是尋吳女士麼?她正在這屋裡等着你們。
”說着向後面一指,便仍領着畏先向外走到門房之處,回頭看時,見吳翠瑛已從屋内出來。
到了梅周二人一處。
三個唧唧咕咕,不知說些什麼,好似翠瑛受了他倆的埋怨,卻又不甘,便哓哓分辯,卻聽不真切。
又見梅有影猛然把腳一頓,高聲道:“完了,全完了!咱們認失敗吧。
明天各自讨飯去。
”說完便左手拉着小周,右手拽了小吳,直奔後院走了。
白萍方喘了一口氣,向畏先道:“我要得謝謝你。
若不是你來,我真很危險。
這群人卑鄙陰險,居然到這步田地。
這種心思,若用在拍攝影片上面,恐怕很有辦法,可惜都用在邪路上了。
”這時畏先仍然百變不離其宗,還是就題發揮道:“您就是我的飯東,我不對您盡忠對誰盡忠呢?所以我一聽見他們的陰謀,連解手也顧不及了,就跑去向您報告,給您護衛。
”說着“嗳呦”了一聲,立刻解開下衣,“嘩嘩”地小便起來,一面說道:“這會兒一提起就憋不住了,林先生您别怪我沒規矩。
”白萍見他這樣,倒覺好笑,便道:“果然虧你一片熱心,我總要報答你。
明天和昭和說說,給你個好一點位置。
”畏先沒等白萍把話說完,霍地轉回身來,向白萍深深鞠了個大躬,說道:“謝謝林先生。
”
哪知他小便正解到中間,隻因喜心翻倒,忘了禮節,加以轉身太忙,那下部的一股水箭直掃射到白萍身上,再加他鞠躬時身體一低一揚,便更像濺珠噴玉般,另外又澆上了許多水點。
白萍忙躲不疊,畏先在黑影中卻看不見,隻當白萍謙遜,不敢當自己的鞠躬大禮,所以躲避。
當時白萍道:“現在他們既都走了,料想不緻再有岔頭發生,我還是回到那房間去。
不過你要把鋪蓋搬去陪伴着我。
”畏先連忙答應,便進門房去把破絮被褥,抱作一團,随白萍回到原住房中,打了個地鋪。
白萍把門關好,便不敢睡覺,仍自一面草拟章程,一面和畏先說着閑話。
直到天明,平安度過。
天到八點多鐘,外面又有人敲門。
畏先開了門看時,原來是梅有影。
梅有影規矩正闆地向白萍通知,說是卑男女演員們,都收拾停妥。
刻下便遷移出門,特來告辭,并請監視。
白萍隻得客氣兩句,便出房立在院中。
一見演員約二三十個,每人攜筐抱箧,也有的抗着行李,好似一群災民,魚貫向外而行。
女演員約有三四個,都是愁眉淚眼,看樣子似乎出去便都無以為生。
惟有吳翠瑛神色如常,走着還不老實,向白萍扭嘴弄眼做出許多表情。
白萍更不敢再看。
等到衆人完全走盡,梅有影的行李也被兩個洋車夫扛出來。
梅有影向白萍點點頭兒,說了聲“再見”,也走出去了。
白萍倒送了幾步,這才回來同畏先到後院去看。
隻見各寝室裡桌翻床倒,塵土飛揚。
最妙的滿牆都畫着春宮,污穢得不堪入目。
又到了玻璃棚外,見玻璃差不多都已破爛,竟不知是什麼時候打碎的,勢必要重新建造了。
再尋到器具室中,攝影機兩架居然完好,但是其餘物件,隻就白萍所想到的已缺乏很多。
又見這許多演員走後,除了自己便剩了畏先一人,不禁詫異這樣大的公司,怎會連仆役都沒得一個?将此意詢問畏先,畏先道:“仆役當日原很多的,隻因孔大爺不添股本,公司經費窘澀,便都由梅有影辭退。
一切仆役職務,除了我一個趕忙,下等演員們也都幫着辦。
我們上回在西山拍片子,您是看見的,我這仆役能兼當演員,就可知演員們也可兼充仆役了。
”白萍笑道:“想不到這般人居然有平等精神,泯除階級制度。
”畏先“呸”了一聲道:“什麼平等精神,窮擠得罷了。
”
二人說着,又回到前院。
畏先服侍着白萍洗了臉,又買了點心。
正午以前,孔昭和派來汽車,接白萍到孔宅吃午飯。
另外又派了個仆人來看守房屋。
白萍便坐車到了孔宅,見了昭和,報告了梅有影等移出的事,又把自己草拟的計劃說了。
昭和甚為贊許,一切都請白萍便宜施行,又要把一個兩萬元的銀行存摺,交給白萍,作為籌辦之費。
白萍堅意不肯管理财政,竭力推辭。
昭和隻得把自己宅裡一個賬房先生姓楊的派作公司會計,保管财政,言明白萍随時可以支配。
白萍在孔宅吃完午飯,又談了些改組辦法,便辭出來。
因為公司急于開辦,聘請人才不能稍遲,便給上海各朋友處打去了電報。
再到各報館去登了廣告,卻把公司改了名字,登的是:古城電影公司招聘演員職員,不拘性别,願應聘者于一日内到狗尾巴胡同報名,一月後面試。
廣告登畢,再到印字館裡印了些信箋簿冊,才回公司去休息。
到了次日,報端廣告登出,便已有人來報名,或是詢問章程。
白萍忙收拾一間房屋,做為辦公處。
因畏先認識些字,就派他作個書記,辦理報名登記,和應付來詢問的人,一面商得昭和同意,雇工匠修飾這破舊房舍和建盞玻璃棚。
這玻璃棚怎樣蓋法,不僅匠人不知,便是白萍也不大清楚。
幸而後院的舊玻璃棚雖然破碎,卻喜結構未傷。
有精巧的匠人,便可循着舊觀着手築得大緻不差。
這一草刨,便已費了十幾天工夫。
上海的回電早已來了,白萍的朋友高景韓在上海萬華影片公司做着攝影主任,粱伯亨在上海鴛鴦公司做布景主任。
這兩人接得白萍聘電,都表示願來北平幫忙。
白萍甚喜,便又去了回電,請他們急速快來,并請每人帶兩個助手。
其餘的需要人才,也請代聘幾人。
電報打去,又分别給他們彙去錢款,這才算大緻初定,隻等他們到來和考取演員。
白萍這才稍清閑,得暇細想。
覺得隻要能得着幾個有天才的演員,在最近兩三月内,便須開攝影片。
但是劇本尚然沒有,真是最大的問題,必須趕早預備,不然眼看萬事俱全,單缺劇本,豈不等于有了廚師,有了佐料,單單缺少蔬菜米肉,這飯也是做不成,當時隻得仍用舊政策登報,出重金徽求已成的劇本,或是适于作影片的故事。
廣告登了幾天,居然有許多人拿了劇本或是寫了故事前來接洽。
白萍留下細看,不禁氣得頭暈眼花。
原來這許多劇本,不是取材“西遊記”,命名曰孫悟空大戰豬八戒,就是取材“金瓶梅”,命名曰潘金蓮大鬧葡萄架。
陳義稍高的,也還是英雄救難女。
締結姻緣,不脫中國舊小說的腐套。
立意較新的,也是三家村裡開跳舞場,中國人作外國事,不脫西洋影片的巢臼。
還有最妙的便是把莎士比亞劇本整個翻譯抄來,卻把劇中人都頂上中國人的名字,例如梅麗改作張翠寶,菲司尼改作李玉香,喬治改作王大,亨利改作趙三,簡直要把現存在世的中國活人都改作虛無飄渺的歐洲古族。
白萍看得氣忿之下,便一律原物璧還。
又延遲了幾天,眼看公司各部都已就緒,上海所聘的人,也将近到來。
更不能不急于劇本之預備。
白萍萬分無法,惟有自己動手,先草草編一個劇本,藉應急用。
當下便把公司一應籌備中的雜務暫請那位會計楊先生和錢畏先兩人代為應付,自己關起門來要拚上三五天的工夫。
運用腦筋做成一部完美的劇本。
論起白萍素日對于影劇,本有很深的研究,本身又很有才華和識見,每見了西洋或國産的影片,常常大加批評,以為下等的不足一觀,上焉者也不過如此,覺着劇本的編制很可随意為之,沒什麼艱難。
哪知現在自己着手一辦,才知不像當初随便批評時那樣容易,實是大費周章,有時想起一個很好的劇情,卻嫌立意過高,怕不合觀衆的脾胃。
若太牽就,又怕堕入下流,或竟有傷名譽,而緻被官廳禁止。
要選用曆史材料,又怕不合時代潮流,被人譏為腐化。
要仿效西洋作品,又怕不合中國國民性,受歐化過度的譏诮。
這樣左思右想,都感覺阻礙重重,一直用了兩天工夫,幾乎把腦筋想得昏了,也沒得着絲毫成績,有時拍案叫道:“好,這個意思很好,一定這樣作!”便興緻勃勃地再作深一層的思索,卻又常常發現了觀念的錯誤,又廢然中止。
唉聲歎氣地另起爐竈。
如是者許多次,白萍差不多要自己承認智竭寡能,知難而退。
這一天忽然又下起小雪,白萍悶在房中,偶然追懷往事,想起仲膺芷華兩個不知怎樣了,總該正在一雙兩好,幸福無涯,他倆自是義海恩山,我卻是遠水遙岑了,想着不禁傷心慨歎。
過了一會,忽然在無意中想起自己和仲庸芷華的三角戀愛,中間在事迹上有離合悲歡,在情節上有轉移變化,頗似一出戲劇,可惜沒有結果。
若是結果再動人一些,豈不便是良好的劇本了!白萍這樣心裡一動,便要真個把這件事寫作劇本。
細想了想,也有兩種欠妥之處。
第一,這是自己的私事,不好發表。
第二,前部的故事雖有,隻是後部的結局必須響壁虛構,還要大勞心思,恐怕作起來不是一件易事。
躊躇了半日,竟至還是選用了這件故事。
劇中人名的變換,自是當然,另外還要添些穿插。
至于結局的構造,卻要拚着破費腦汁,作成個花樣翻新的佳片。
當時白萍主意已定,趁着感情振奮,就毫不耽擱地先撰述劇本的本事大意,把自己的名兒改作越素澄,把芷華的名兒改作盂慧文,把邊仲膺改作了卞錘靈,龍珍改作李寶珍,錢畏先改作了趙中行,把錢畏先的太太改作李寶珠。
這本事中寫的是,越紊澄和卞镡靈是髫年同學,畢業後多年不見,兩個人都到社會上作事。
就在一個機關裡,重複相遇,全做了小職員,因此處得很為密切。
後來越素澄和盂慧文。
因遇合而發生愛情,卞錘靈也愛慕慧文的才貌,頗有追求之意。
但礙于良友面上,不能競争,隻得看着素澄與蕙文走上結婚的途徑,還在他們婚禮之日,跑去賀喜吃酒。
以後素澄又換了職業,錘靈便常到素澄家走動,時日稍多,竟緻兩情相感,發生孽緣。
慧文錘靈兩個,做出對不住素澄的事,但都明知做錯,都受良心責備,隻是沉戀在情海中,無法振拔。
想不到素澄一天夜晚回家,要和他的太太慧文小開玩笑,就入不由門,從樓窗跳将進去,恰見錘靈和他的太太同寝。
傷心之下,便把慧文托付給錘靈,自己飄然而去。
慧文抱着羞愧,良心又不能安,終與錘靈決斷。
那素澄在外飄轉多時,忽然又遇合了一個醜女李寶珍,幾乎結了婚。
但因發現了意外事故,又把李寶珍遺棄。
那李寶珍因為尋他到了他的舊宅,恰遇見慧文。
兩下述明原由,竟而同居。
那慧文意中隻盼望與素澄重圓破鏡,就替李寶珍介紹了一個男友,以遣開自己的情敵。
哪知李寶珍竟受了迷惑,居然和那男友結了婚(按此處與書中事實不合,為白萍所憑空杜撰)。
到北平度蜜月,在旅店中又和素澄相遇。
寶珍因感着慧文的恩惠,便和素澄說起慧文思念的熱烈情形。
素澄果然受了感動,便要回去和慧文重溫舊夢。
及至返到家門,又遇見卞錘靈在門前徘徊,問将起來,才知他為慧文憔悴,業已相思欲死。
素澄忽然發了哲學思想,把錘靈拉到旅館,用紙牌和錢币賭賽命運,言明得到勝利的便去和慧文結婚,敗的便永遠退避。
賭賽的結果竟是錘靈勝利,素澄居然踐約退卻,倒用許多方法替慧文錘靈撮合。
後來果然把兩人連捌一處。
在慧文锺靈重逢的第一夜,素澄還偷着前去參觀。
看完他倆的親密情形才凄然自去。
白萍寫到這裡,看了看前後結構,覺得僅隻這樣已很像影戲體裁。
不過情節還稍簡單,而且中國人看戲,向不懂什麼是餘韻幽然,或者因設有具體的結局,終不能令人滿意。
隻可重費心思,大加增補,便先加了個尾巴,令素澄改了名字,到數年以後作了大官回鄉。
恰值锺靈慧文被人陷害,困在牢獄之中。
素澄聞知,立即代為營救。
锺靈慧文出獄以後,便去謝這改名的素澄,素澄推避不見。
這一雙夫婦,心不能安,常跑到素澄寓所左右走動,想得機叩謝。
有一天素澄出門。
被慧文看見,認出是自己的故夫,立刻心中大恸,叫了一聲便撲到汽車下,被軋慘死了。
白萍把結局寫成這樣,但是大結局中的小結局卻又有些難辦。
便是卞锺靈的歸結,應該如何?白萍又費了半天心思,倒想出個結局的簡筆,就是在慧文慘死之後,卞锺靈向前抱住屍首痛哭。
而素澄見闖了禍,便也跳下車來,要察看死者的情形。
猛看出死者是自己的舊妻慧文,驚得大叫起來。
卞锺靈聞聲回頭,兩個情敵重對了面,立刻張大了眼睛,做出深刻的複雜情感的表演,即在此際作為完局。
這雖然還不是一個普通人所歡迎的結局,但在白萍腦中已想不出再好的結構,隻得适可而止。
不過正文雖已有了。
自己細想幾次以後,覺得還嫌情節簡單,應該再添加些穿插。
便又重行組織,把錢畏先夫婦,都加入裡面。
說是趙中行的太太李寶珠心性浮薄,因一個伶人而和趙中行離婚。
後來她嫁了伶人,備受虐待,到底遭了遺棄,以緻堕落不堪。
其後趙中行得越素澄之力,在商界得了很優越的地位,也是衣錦榮歸。
李寶珠向他陳說悔過,居然還得覆水重收。
接着李寶珠的妹妹寶珍來探視姐姐,和素澄重遇,還加上許多笑話。
這樣一加穿插,自然火熾許多。
白萍因這故事直是自己的小影,而且又多是虛構的寫意之事,當然做得很是起勁,隻三四日的時間,不特把劇本整理完畢,而且連幕也都已分出來。
正在這時,上海所約請的朋友也全已來到。
梁伯亨帶了兩個美術畫師,高景韓帶來一位化裝技士,一位攝影名手,把白萍委托購買的器具也都帶了來。
白萍大喜之下,當然給他們接了風,又安置住室,招待得甚為周到。
從此人多識廣,大家各自發表竟見,給白萍幫了許多忙,白萍便沒了孤掌難鳴之苦。
過了幾天,公司布置業已大緻就緒,白萍又将自己所撰的劇本拿出給大家看,徵求衆人意見,是否可以應用。
大家看了,都很贊成。
隻有高景韓猶疑道:“劇本是下得去了,不過是否能演得好,那就是演員的問題了。
劇本和演員的關系,原有兩種:一是為劇本尋求演員;一是為演員編制劇本。
為演員編制劇本的事情,在中國還很少。
因為中國還沒有那樣出色的演員,所以多是為劇本徽求演員。
咱們公司尚無演員,已有劇本,自然要在考驗時着意尋取合乎劇本角色的人才。
但是這就很難了,若選不出個性适合的人才呢,那該怎樣?在外國的影片公司,時常因為得不着适合的演員而抛棄了很好的劇本。
在我中國就不管那些,隻知将人湊數,所以成績常是極糟。
這一節是我們最該注意的。
”白萍聽了,覺得果然是煩難,便道:“我們隻能等到把演員考驗以後再行規定。
若是果無适合的人才,那時也惟有另編劇本。
”粱伯亨笑道。
“人才很難啊!你看現在報名的人,雖已盈千累百,但到了考驗的時候恐怕你定要頭疼,百人中連一個勉強可用的也未必有,更莫說什麼天才咧。
”白萍知道粱伯亨在電影界多年,經驗極深,當下便請他做考試時的主任,自己和高景韓為副。
伯亨為人原很熱腸,便答應了。
又過幾日,已到了報名截止的末日,白萍把報名簿取來,看人數已有八百餘人。
再細看報名者的職業,以學生為大數。
在軍隊作過事的也很多,年紀也都在中旬上下,過老過小的全很少。
至于性别,卻是男性占十分之九女性僅隻十分之一。
白萍一見人數衆多,便料到明日臨期定有一番紛亂,便先通知昭和,請他向警區要求,派幾個警士來維持秩序,又請他多派幾個仆人來應役。
昭和在當夜便都辦到了。
白萍又和伯亨商議明天怎樣考法,伯亨道:“這自然與學校招考不同,學校招考,是先舉行筆試,然後面試。
我們這種招考若也先筆試起來,不特收效太少,而且為事實所不許,隻能先舉行面試。
先在面目舉止上注意,淘汰剩一百人,然後在這百人中。
複試精選,能得三四十人也就夠了。
”白萍稱善。
大家又細談一會,各自歸寝。
到了次日清晨,公司的院門尚未開,門外已擁了無數投考之客。
加上看熱鬧的街鄰,聞訊而來的小報記者。
還有售賣食物的小販,也都奔了來,把公司門外弄成了廟會模樣,又像是什麼銀行,鬧着擠兌風潮。
等到公司仆役出來開門,才開了一道縫兒,一般群衆,好似冤鬼見開了枉死城,一齊向内擁擠,吓得那仆役向裡飛跑,以為出了什麼意外,趕忙把白萍從床上喊起來,報告說:“有大隊的土匪打進來。
請經理趕快逃命。
”白萍聽得詫異,急忙出到房外。
這時院中已是人山人海。
大家都噪着:“準考我們呀?還不快考呀?”白萍才知是投考的擁了進來,不禁抱怨仆役大驚小怪,便向投考者演說道:“諸君,要保守秩序,不要喧嘩。
現在還沒到考試時間,請諸君靜侯。
”但是衆人還嘈嘻不止,白萍無法,隻得喚起高梁二人,連早餐也來不及吃,把時間提前,立刻考試。
這種考試,居然和法庭審訊犯人一樣。
大廳中擺了一張長案,粱伯亨坐在中間,好似審判長。
白萍和高景韓一邊一個。
好似陪審委員。
錢畏先舉着報告底簿,站在門口,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