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搖不動船的,快快吃了粥,趕上那裡去罷。
”
朱小五答應一聲,便到船梢去煮熟了麥粥,吃得腹中飽了,便将篙撥轉船頭,望東面搖去。
玉琴坐在艙中,黑暗裡養息精神。
有時候睜眼向兩岸張望,都是野田,黑魆魆地不見燈火,隻有天上的月亮,好似在雲屏背後露出嬌臉,窺人的模樣。
行了許多時候,聽得船底水聲較前大了。
黑暗中見湖面很大,月光照在一簇簇的蘆葦上,随風而舞。
玉琴正襟危坐。
朱小五在船梢用力搖橹,橹聲款乃。
又轉了幾個灣,湖面漸狹,遙見前面隐隐有一陸地。
忽覺船頭好似撞着一樣東西,船身向左一側,險些翻倒,幸虧朱小五急忙将船退後,停住說道:“哎喲,姑娘這事難了!”
玉琴立起身道:“有什麼事?”
朱小五道:“姑娘請向前看罷,在水面上滾的是什麼東西啊?”
玉琴走到船頭上,借着月光,見前面水上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車輪,有鐵索牽挽着,在水面上滾來滾去。
每個輪上輪齒尖利得如刀一般,一把把明晃晃的尖刀,映着月光,飛也似地轉動上上下下,倏忽無定。
令人看了,真有些觸目驚心。
朱小五道:“以前我在那邊曾聽得焦大官說起,要請一個荷蘭人到此裝置一種防禦工程,名喚滾刀輪。
一到夜間,在四面港灣口布設。
非但船隻不能行駛,倘有精通水性的人,想泅水偷渡,若碰在滾刀輪上,也沒有命活了。
不想現在已布置好了,幸虧我們的船搖得慢些,不然豈不要出毛病麼?”
玉琴道:“呸,别人怕這滾刀輪,我卻不怕,你快快把船搖上前去!”遂拔出真鋼寶劍,定在船頭,精神抖擻。
朱小五隻得搖上前去,一觸機捩,滾刀輪一個個滾上來了。
玉琴将寶劍使開,左劈右剁,呼呼刷刷地把這些滾刀輪一齊削斷,沉在水底,沒有用了。
小舟便安然前進,朱小五在船後見了大喜。
2
不多時船已停岸泊住。
朱小五遂從後梢鑽進艙來,悄悄地對玉琴說道:“姑娘,險地已過,這裡是小洪洲的後面。
我因前面有人把守,容易被他們撞見,所以繞到後邊來,幸喜沒人知覺,我可以引導姑娘到龍王廟的後門進去。
因為看後門的小白條李進和我是結拜弟兄,常常往來的。
我帶姑娘去見他,隻說姑娘被我拐騙來的,要寄在他處。
他是一個色中餓鬼,必定入彀,決不會喊破。
船中有兩瓶陳酒,是一個友人送我的,我也攜去。
把他灌醉了,便好動手,姑娘以為何如?”玉琴聽了大喜道:“朱小五,你這計策很好,照此行事便了!”朱小五遂在艙裡摸索兩瓶酒來,夾在脅下,同玉琴走上船頭,先後跳到岸上。
朱小五在前,玉琴在後,悄悄地一高一低望龍王廟走去。
兩旁都是樹林,十分沉寂。
娟娟明月卻在頂上頻頻把媚眼盼人。
玉琴借着月光,見前面已近一座廟宇,後面的牆頭很低。
朱小五悄悄說道:“到了。
”又走了數十步,來到一個小門前。
隔着花牆望進來,隐隐有些燈光透露。
朱小五伸手向門上彈指數下,隻聽裡面有人問道:“外面是誰?二更已過,老子将要睡眠了,誰來後面戲弄,被頭領知道了,不是頑的啊!”
朱小五輕輕說道:“李進哥,小弟朱小五來了。
”
又聽裡面接着說道:“嘿,老弟怎樣在這個時候偷偷來此,幹什麼?若有魚時,明天将來換錢,現在老弟已脫離了我黨,休要魯莽,自取其咎!”
朱小五又道:“不是的,我另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李進哥,快快開門啊!”跟着便聽拖鞋皮的聲音,這扇小門呀的開了,朱小五一腳踏進去,玉琴身子一閃,也已走入。
朱小五等李進關上了門,便和玉琴一齊走到右邊一間小屋裡去,這屋子便是李進的的卧室了。
桌子上點着一盞半明半滅的燈,室中淩亂得很。
炕上斜堆着一條棉被,壁上挂着一把撲刀,還有一張胡琴和一管笛。
玉琴正四面瞧着,李進已昂然走入。
一見玉琴便道:“咦,這位姑娘是誰?老弟帶來幹嗎?”
玉琴見李進穿着短黑衣黑褲,胸前一排密扣,面貌卻也生得白皙,約有三十左右的年紀,一邊說話,一邊眯着一雙色眼,将玉琴由頂至踵瞧一個詳細。
玉琴假作嬌羞,背轉身低首拈弄衣襟。
朱小五把酒瓶放在桌子上,也假裝鬼鬼祟祟的神情,低聲對李進說道:“李進哥,不要聲張!這位姑娘姓許,是鴨頭鎮趙姓富家的外甥女。
她願意垂愛于我,所以我把她引到這裡,想暫在老哥處躲藏一下。
因恐趙家見她失蹤,要四面出來搜尋呢!這裡卻是千穩萬妥的。
李進哥,你看這位姑娘美不美?妙不妙?”
李進啧啧稱贊道:“美,美!妙,妙!老弟,我倒看不出你有這種豔福,我不如你啊!”
朱小五帶笑說道:“李進哥不要說這種話,隻要你肯包藏我,将來自當謝你的好意。
”
李進怪笑道:“老弟,你把什麼來謝我呢?金子銀子我都不稀罕。
”
朱小五又道:“我們都是自家人,李進哥要如何便如何,小弟無有不從的。
”
李進道:“好,你們且請坐坐,我沒有什麼做東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