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瞞過查大受的耳目。
他知道無論是日本還是朝鮮的注意力,很快都會被吸引到那邊去,屆時就是絕佳的機會。
查大受計議既定,便帶着人馬悄悄貼近龍山倉,隐藏在附近,目送着日軍開往德陽山的隊伍離去。
把守龍山倉的守軍是第一軍團的副将、對馬島島主宗義智。
第一軍團主力被小西行長帶去了幸州前線,宗義智的部屬因為傷亡過高,一直沒恢複元氣,便留下來看守糧倉。
宗義智認為這是個輕松的活兒。
此時明軍在開城裹足不前,朝鮮軍又被圍在幸州,他想象不出還有誰敢靠近漢城來占便宜。
他沒料到查大受就是這麼個楞頭青和傻大膽。
差不多就在幸州開戰的同時,大明抗日援朝遼東集團軍特種兵大隊長查大受同志,率部摸到了龍山倉。
接下來的故事,跟三國官渡之戰裡的偷襲烏巢差不多:宗義智吃酒吃得大醉,結果被查大受輕軍突入龍山,四處放火,把倉中糧草燒了一個磬淨,然後全身而退。
查大受所部全是摩托化部隊——騎兵,不是九州的短腿日本兵能追得上的。
宇喜多秀家接到龍山被襲的消息,吃驚非小。
他不認為明軍會孤軍深入,襲擊龍山倉恐怕是敵人大反攻的一個前兆,搞不好明軍四萬主力已經再渡臨津江,朝着兵力空虛的漢城殺過去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頭皮便開始發麻。
不行,不能再跟這個破山城糾纏了!漢城和幸州孰輕孰重,秀家還分得清楚。
他當即下令全軍停止進攻,返回漢城準備應付明軍進攻。
等回到漢城提心吊膽地過了好幾天,四處的偵察隊都回來彙報後,秀家才發現,根本沒有什麼明軍。
他氣得要死,差點要殺掉宗義智。
最後還是小西行長死命勸說,才算勉強給保了下來。
既然沒有明軍,那再接着回頭去打幸州吧。
秀家這樣想着,派人去作偵查,結果發現權慄已經把山城放了一把火燒幹淨,然後悄悄撤退了——他已經幸運地獲得了一場慘勝,沒有必要再死撐下去了。
無論如何,這個戰略要點總算沒落到朝鮮人手裡。
心中略覺寬慰的秀家放棄了派兵駐守的念頭,可很快心頭又被另外一份報告的陰雲遮住。
五位奉行向他報告,龍山倉的糧草被查大受付之一炬,這相當于漢城全部存量的三分之一強。
此時漢城數個軍團雲集,每日消耗量極大。
龍山倉的喪失,對日軍的固守影響不算太大,但别想再有什麼大規模的反攻——這完全符合李如松的預期。
(《明末紀事本末》裡說查大受是三月焚燒龍山倉,時間上不确)
幸州之戰的勝利,在戰略上并無太大意義,但它給朝鮮人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權慄善守的威名,不胫而走。
不光朝鮮人一片交口稱贊,據說連明軍也佩服不已。
大概情況是這樣的:整天在臨津江轉悠的查大受在焚燒龍山倉之後,聽到權慄以兩千人死扛了日軍兩萬一整天,十分佩服,特意派了一員偏将去查勘戰場情形。
又過了幾天,他親自跑到權慄營地去詢問詳情。
聽權慄說完以後,查大受感歎說:“沒想到即使在大明之外,也有真正的将領存在啊。
”
李如松聽到幸州勝利的消息時,正在回平壤的路上。
他聽到以後,心裡有點後悔,覺得若那時候明軍反攻,未嘗不能取得大勝。
他指着李如柏、張世爵幾個人說:都是因為你們鬧着要回軍,這才耽誤了大事。
不過這兩段故事都出自朝鮮人的記載,未必可信。
因為朝鮮人隻要一涉及到李如松回軍問題,就會變得特别歇斯底裡。
而且幾乎所有的朝鮮方面記載中,幸州戰役日軍的退兵,和明軍沒任何關系,甚至連龍山倉突襲戰就不太提及,我不知道這是無意呢,還是故意不提。
總之,權慄的幸州大戰,在朝鮮方面看來不但和明軍沒任何關系,而且還證明了李如松的膽怯。
幸州之戰與龍山倉之戰結束以後,中朝聯軍與日軍開始以臨津江為線,進入對峙階段。
明軍沒糧食往東打,日軍也沒力氣朝西來,雙方都沒能力再發起大規模攻勢。
有趣的是,兩軍的實際控制領域,與後世的三八線幾乎完全吻合。
兩軍停止了戰鬥,碧蹄館附近變成了軍事緩沖區。
三月裡的一天——我們沒太仔細去查閱有關資料,所以無法确定那天是不是豔陽天。
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這天有個老頭悠哉遊哉地騎着驢,出現在了去漢城的通衢大道上。
沈惟敬,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