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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安娜·普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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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站在開闊之地,在屋子的中央,或跑到外面的院子裡去。

    樹木在傾盆大雨中轟然而鳴,舞之蹈之,仿佛它們周身都燃起了大火,催促着我前行、前行。

    我将家裡的桌子移到外面,我的小家夥就躺在上面。

    在那一刻我發現,把其餘的東西一起搬出來,成了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

    我們擁有的這些家什,對一個家庭來說,多餘得不可思議。

    如今看來,這一切都已毫無用處。

    我捧着一大堆東西走出來,有布料,還有許多由木頭和金屬莫名其妙地組裝成的東西。

    我驚訝地回想着,擁有這些東西,我是否曾感到舒适。

    我需要真實和光亮,好記住我那小家夥的笑聲,這些亂糟糟的東西卻擋了我的道。

    把它們放在那些女人的手裡,讓她們帶走我的累贅,使我如釋重負。

    她們勤勉樸實的需求讓我頭暈目眩:我的裙子可以當窗簾,我家的窗簾可以當裙子。

    我用的茶巾,可以當小兒的尿布。

    空罐頭可以做成棕榈油燈、玩具,也許還有犁頭——誰能說得清呢?我的家将滑入基蘭加的消化道,變成前所未見的風景。

    親眼看着自己一個簡單的行動竟能衍生出這樣五花八門的結果,簡直就是奇迹。

    等我把所有的東西分發完畢,樹木便颔首稱是,綻開火舌,熊熊燃燒起來。

     動起來成了我的全部目的。

    當無物可挪動,隻剩下我自己時,我就走,直走到村子的盡頭,仍繼續前行。

    一大群孩子則散成一列,跟在我的身後。

    無事可做,隻能讓自己離開,薩拉姆博蒂!我步行向前,因為我仍可靠着雙腳引我走去。

     顯而易見,這就是我們出走的緣起:我必須不停地移動。

    我并不是為了離開丈夫。

    任何人都能看出,很久以前我就應該離開他,但我從來都不知道要怎麼做。

    對像我這樣的女人來說,掌控起始和結尾似乎并非我們的責任。

    不用去求婚、登頂、射第一槍,收尾的也不是我們——在阿波馬托克斯[美國弗吉尼亞州小鎮,1865年南方邦聯将領羅伯特·李在這裡簽字投降,結束了南北戰争。

    ]簽訂的協議、插向心髒的刀。

    就讓男人去寫那些故事吧,我寫不了,我隻知道我們生活在其上的中間地帶。

    羅馬城燒毀的時候,我們在吹口哨,或者在擦地闆,視情況而定。

    可别鬥膽以為這些勉力經營的女人會帶着絲毫羞愧生活。

    如果有一天,男人組成的委員會決定将剛果扼殺于襁褓之中,你認為那時瑪瑪·姆萬紮會在做什麼?到了第二天,又會有什麼不同嗎?當然不會有任何不同。

    那她是傻瓜,還是曆史的砥柱?政府倒台的時候,隻會壓垮那些居于它屋檐下的人,而像瑪瑪·姆萬紮這樣的人從來就不知道還有什麼上層建築。

    “獨立”是某門外語裡的一個複合詞。

    為了不被占領,不管你是一個國家,還是僅僅是一個女人,你都必須理解敵人的語言。

    當你的孩子食不果腹,當你發現山雨欲來時全家人的衣服還晾在外面,那麼基本上,征服、解放、民主和離婚,這些詞都毫無意義。

     也許你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拿單身邊待這麼長時間。

    我這方的陳述,我已經講得差不多了,可我仍能感覺到你圓圓的小眼睛裡瞧不起我的眼神。

    我心想你會怎樣命名我的罪:共謀?愚忠?麻木?你又如何分辨其中的區别呢?難道我的罪是美德不彰,是能力不足?我知道羅馬正在燃燒,但我隻有足夠的水擦地闆,所以我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的才能和如今那些與丈夫斷然分手的女人不同——或許,我的美德确實難以辨認吧。

    但看看那些老女人吧,要記住我們是不同時代的人。

    我們結婚時心中都懷着樸素的希望:有吃有喝,孩子活得比我們長。

    我的生活就是栽下種子,使其生長,将生活在我身上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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