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者委員會。
他所做的隻是找到我們現在的住所,安排搬了一次家而已。
“東西電機的發言人說不一定是工廠的問題,況且折騰來折騰去,春美的身體也不會因此好轉。
”對于我和母親的不滿,父親不耐煩地這樣說道。
此後不久,我就知道了父親态度消極的理由。
是母親告訴我的。
父親經營的金屬加工公司承包的業務幾乎都來自東西電機。
如果讓對方得知自己加入了受害者委員會,經營肯定會立刻陷入困境。
“明白了吧?要是你爸的公司招攬不來業務,不僅我們,連公司的職員也會受到牽連。
”母親難過地說。
但我還是無法接受,頓時對父親、對成年人的社會失望透頂。
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為了女兒不計得失、奮不顧身抗争的父親。
從此我很少再跟父親開口講話,并且更加疼愛春美。
既然父母畏首畏尾無所作為,隻能由我來保護她了。
高一時,我參加了受害者委員會的集會,并簽下名字。
我特意在自己的名字和學校名上畫了很多圈,盼着東西電機的人能注意到。
然而,得知绯絽子的父親是何許人也之時,我此前的叛逆舉動通通變得不堪一擊。
绯絽子的父親水村俊彥是東西電機半導體工廠實際的負責人,也正是與政府勾結隐瞞高科技污染的元兇。
我心想,難道真有這樣的巧合?首先,我對父親為何選擇搬到這裡産生了疑問。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這裡距東西電機的總部很近,包括公司高層在内的很多職員都住在這裡。
顯而易見,我們隻是從東西電機下屬分公司附近搬到了總部附近。
仔細想想,父親既然指望拿到東西電機的訂單,肯定會選擇一個方便交易的場所。
我和绯絽子住在同一個地區,又年紀相仿,所以進入同一所學校也不是多大的偶然,尤其修文館高中還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名校。
隻要绯絽子不選擇私立貴族女校,進入這所高中順理成章。
至此,所有巧合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但我無法确定,绯絽子與我交往是否也完全出于偶然。
我聯系了绯絽子。
她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一直對父母隐瞞你的事,但到底還是讓他們察覺了。
非常抱歉。
你很吃驚吧?”
“是啊。
”我在電話裡說,“好久沒這麼吃驚過了。
”
“聽說要把你叫來家裡的時候,我竭力反對,但爸爸說無論如何都想見你一面。
他那個人一旦把話說出口,就誰的意見也聽不進去了。
”
“好像是那樣啊。
”我歎了口氣,“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
“什麼?”
“绯絽子,你知道我是西原制作所社長的兒子嗎?”
隔了片刻,她才回答:“知道啊。
”
“從什麼時候?”
“從一開始。
”
“所以你才接近我?”
又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她說:“這件事我想見面之後再說。
”
“好吧,就按你說的。
”我挂上電話。
我之所以願意去會會水村俊彥,不是想看绯絽子的父親長什麼樣子,而是覺得這是一個能夠對奪走春美健康的人當面抗議的絕好機會。
父母一定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當天母親在遞給我準備好的禮物時特意叮囑道:“今天可不許說多餘的話啊!否則你們倆就無法繼續交往下去了。
”
“知道啦。
”我敷衍了一句。
水村家的豪宅坐落在高級住宅區内,是一幢尤為引人注目的樓房。
要是放在鄉下,說它是文化館[日本市町村為本地居民設立的、進行教育和文化等各種事業的社會教育設施]肯定都有人信。
绯絽子出門迎接我。
她身穿毛衣配寬松長褲,看起來比聖誕節時小了不少。
或許她在家的裝扮比較孩子氣吧,我想。
來到會客室不久,水村俊彥走了出來。
聽說他已年過半百,但結實的身體和紅潤的臉色讓他看起來隻有四十幾歲。
水村心情非常不錯,侃侃而談,喜笑顔開。
但這多半是逢場作戲,從他不時向我投來的冷酷眼神中可以讀出這一點。
世上應該不會有見到與自己女兒交往的男人還會心情愉悅的父親。
即便如此,如果這種無關痛癢的談話能夠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