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我的,與其說是某種特定的性欲,還不如說是那種十歲到十六歲之間的極緻的青春感,并且這在我看來——遠超人們平常賦予它的意義——是真正的第三性。
——G.M.《未滿十六歲》
想要剝奪一個人的自我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其中有些一開始看上去是無害的。
G某天提出要輔導我寫作文。
我的成績普遍都還不錯,尤其是語文課,所以并不覺得課業上需要他的幫助。
但是,他是個很固執的人,那天下午又心情奇好,便不等我同意就把我的練習冊翻到了第二天那頁。
“所以說,你的作文寫完了嗎?我可以幫你,你知道的。
你寫得太慢了。
嗯,讓我們瞧瞧,‘題目:講述你的一個成就’。
”
“還沒有寫,别擔心,我已經有一些構思了,一會兒我就寫。
”
“為什麼?你不想讓我給你點幫助嗎?這樣你會寫得更快的,而且你越快寫完,越早……”
他一隻手滑進我的襯衣,溫柔地撫摸着我的左胸。
“停,你怎麼滿腦子隻有這個!”
“好吧,你想象一下,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真幹過一番大事的!你知道我曾經是馬術冠軍嗎?千真萬确!還有一次……”
“我沒興趣!這是我的作文!”
G皺眉,倚靠在床裡側的枕頭上。
“好吧,随便你。
那我看會兒書,反正你對我年輕時候的事不感興趣……”
心懷愧疚,于是我彎腰靠近,給了他一個吻當作賠罪。
“我當然對你的生活感興趣了,你的一切都讓我着迷,你很清楚……”
G立馬一躍而起。
“真的嗎,你想聽我講?同時我們把它寫下來怎麼樣?”
“真受不了你!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論如何,老師都會看出來這作文不是我寫的。
”
“不不,我們把故事都改成女性的口吻,并且用你習慣的表達,她什麼也不會瞧出來的。
”
于是,G一邊口述,我一邊在中間有一條細紅線的雙面藍色大方格紙上開始寫作。
在我一貫秀氣、整齊又無比認真的筆迹下,一名少女的故事完成了。
她克服重重困難,在幾分鐘之内越過十個障礙物,絲毫沒有撞翻、甚至都沒碰到任何一個欄杆,驕傲地坐在她的賽馬背上,而一群觀衆被她震驚得目瞪口呆,為她的靈巧以及動作的優雅和精确而喝彩。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那些術語,我時不時要向他詢問它們是什麼意思。
而在我短暫的人生當中,我隻騎過一次馬,并且很快就不得不帶着一身濕疹去看醫生,一邊咳嗽,一邊因為腫成兩倍大的绯紅面頰啜泣。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将我的作文交到了語文老師的手中。
一周後,發作業的時候,她激動地說道(究竟是真激動還是假激動,我無從得知):“這周你寫得太好了,V!二十分拿了十九分,毫無疑問,全班最高分。
所以,大家聽好了,我會把她的作文發下去供大家傳閱,我要求你們每個人都仔細地讀一讀。
學習學習!我希望你不會介意,V,同學們也正好可以了解一下你是一名多優秀的騎手!”
就這樣,剝奪開始了,并且是在越來越多的其他事情上。
自此之後,G再也沒對我的作文産生過興趣,既不鼓勵我寫作,也不鼓勵我去尋找屬于自己的路。
作家,他才是。
在我非常狹小的朋友圈子裡,大家對G的态度卻是天差地别的。
男孩們本能地讨厭他,G也樂得如此,反正他完全沒有結識他們的興趣。
他喜歡更為青澀的、還沒開始發育的、最多十二歲的男孩,這一點我之後很快就發現了。
年紀再大些,他們就不再是可愛的玩物,而是競争者了。
相反,女孩們卻一心想要見到他。
其中一個女孩某天問我,她能否請G讀一讀她最近寫的一個故事。
“專家”的意見可是無價的。
我那個時代的青春期少女可要比她們父母想象中的要沒羞沒臊得多。
而這一點隻會讓G喜出望外。
某日,和往常一樣,我遲到了,到學校時合唱課已經開始了,所有人都在站着齊聲唱歌。
一張折成四折的小紙片出現在了我的課桌上,就在我的文具盒前面。
我将它展開,上面寫道:“他背叛了你。
”旁邊是兩張擠眉弄眼的滑稽面孔,他們把手指豎起頂在額前,像兩隻角在晃動。
下課後,所有學生都一窩蜂地沖向教室門口,我試着偷偷溜走,但其中一個惡作劇的家夥攔住了我,在我耳邊悄聲說道:“我在公交車上看見了那位和你在一起的老男人,他正在親另一個女孩。
”我的身體開始顫抖,但仍極力不讓他們看出任何端倪。
那男孩最後毫不留情地朝我甩來一句:“我父親說他就是個變态的戀童癖。
”這個詞,當然,我早已有所耳聞,但卻從未把它當回事。
這是第一次,它刺痛了我。
首先是因為這個詞針對的是我所愛的男人,并且将他變成了一名罪犯;其次是那個男生說話時候的語氣,透着明顯的鄙夷,我猜他已經自顧自地給我歸了類,不是将我歸為受害者,而是同謀。
當我告訴G我身邊一些人稱他為“性愛專家”時,他很生氣。
我也對這個稱呼感到困惑。
對我來說,他的愛毫無疑問發自真心。
慢慢地,我開始讀他寫的書——他推薦給我的那些。
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