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忽然在藤井的記憶中複蘇了,“啊,飛機啊?聽你這麼一說,他的确經常讀那種雜志。
”
“哪種雜志?是模型雜志嗎?”
“不,不是那種,是飛機、兵器之類的。
對了,就是常見的那種,什麼世界軍艦啦、戰車啦等,寫得特别詳細的那種雜志。
”
“啊,是軍事雜志。
”說話的是關根。
“就是那個。
畢竟是自衛隊出身嘛,肯定還是對那種東西感興趣的。
”
“自衛隊?”室伏的臉突然變得很可怕,“你說雜賀是前自衛隊員?”聲音也變大了。
刑警的咄咄逼人讓藤井吓了一跳。
“啊,聽說是那樣的。
不,呃,隻是聽他本人提起過一句半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是他本人說的?”
“嗯。
”
“那他有沒有說過曾隸屬于哪兒的部隊?”
“這個倒沒有說過。
”
藤井聽到自衛隊的事是在完成一項工作後正換衣服的時候。
當時隻有他和雜賀兩個人,負責清掃一次冷卻水淨化裝置所在房間沾滿放射能的地闆。
雜賀負責用抹布擦拭,藤井則負責把這些抹布裝進塑料袋送到廢棄物處理室。
藤井絕不承擔擦拭清掃的活兒,因為他清楚那是一項極其危險的工作。
當時藤井若無其事地問雜賀為什麼要做這種工作。
這麼問其實也沒有特别的理由,隻是因為找不到其他話題。
“因為核電站讨人嫌啊,符合我的脾氣。
”雜賀把加大号防護服扔進專用箱,答道。
“你,讨人嫌嗎?”
“這個嘛,我自己也不知道。
總之,反正都是讨人嫌,幹脆這次也在受人讨厭的世界工作吧。
”
“這次也?你以前也做過這種工作?”
“相似的工作。
盡管不可或缺,卻受盡世人冷眼,大家都覺得沒用的工作。
”
“什麼工作?”
雜賀猶豫了一下,生硬地答道“就是自衛隊啊”,就再沒有多說過。
所以,他究竟隸屬于哪裡的部隊,具體做什麼,為什麼不當軍人了之類的,藤井都不知道,之後也沒有談起過。
室伏認真聽完藤井的這番話,跟關根使了個眼色。
關根默默地走了出去。
兩人的臉上已沒有開始時的從容。
“藤井先生,這件事非常重要,希望你再使勁想想。
跟雜賀先生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談到過有關飛機或直升機的操縱之類的話題?比如說,以前稍微搞過之類。
”
“操縱?”藤井思考起來。
盡管刑警讓他使勁想,可由于一開始就沒有記憶,他也是無可奈何。
他自己也沒留意走馬燈似的不斷輪換的工作人員。
“不記得了。
”他隻能如此回答。
“那,您知道什麼人跟雜賀先生關系親密嗎?”
“跟他?這個嘛,我剛才也說過,他人緣很差,不記得他跟什麼人好過。
”
“是嗎?那麼,如果您想起什麼,請聯系這兒。
”說着,室伏把一張紙條遞給藤井。
刑警緻謝後正要離開房間。
藤井忽然叫住了他們。
“那個……”
“什麼事?”
“呃,雜賀……那家夥是新陽事件的嫌犯嗎?”
“啊,現在還不好說。
隻是暫且調查一下。
”
“暫且?”
“抱歉。
我們很忙。
”刑警似乎拒絕回答更深入的問題。
鎖好門後,藤井再次坐到電視前。
他早就忘記了泡咖啡的事。
“雜賀……”
自己從未想起過這個人,這就是藤井真實的感想。
正如跟刑警所說的,那是一個陰郁而不惹眼的男子。
藤井也不記得曾主動跟他搭過話。
但是,此人工作起來很賣力。
就連誰都敬而遠之的一次冷卻系的工作,他都毫不嫌棄。
恐怕是因為日薪高吧。
他也有體力,比其他人能幹得多。
藤井還記得他曾借歇班的其他工作人員的外部輻射測量儀,隐瞞被輻射量,繼續工作。
藤井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是因為工作的現實——正是因為有了像雜賀那樣的人作人員,工作才能如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