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中,“上”字犯上帝耶和華的諱,因此避開上字,改名為得恩。
他是拜上帝會的老會員,參加過金田村起義,但他體弱多病,專門在天王身邊侍候,在天京任“總理女營事務”,是女官的監督。
在曆代王朝中,這是宦官的職務。
太平天國當然沒有宦官,但由這個性格和體質跟宦官相似的人來擔此任務。
皇帝往往信任宦官,天王也信任蒙得恩。
“表面上要嚴厲。
”蒙得恩道。
“怎麼嚴厲?”
“削去王爵。
”
“削去王爵?這……”天王本想說這太嚴厲了。
“現在不僅是文武大臣,整個天京的人民都怨恨二王,這種怨恨有可能轉化為對陛下的怨恨。
隻要有人一鼓動,愚民們就蠢蠢欲動。
要想衆怨不緻落到陛下身上,目前要下決斷。
私底下跟他們好好說,讓他們略微收斂點,他們會理解的。
為了太平天國萬世不易,這點疼痛是要忍受的。
”
“我明白了。
你總是為我着想,為我提出忠告。
削去哥哥們的王爵吧。
”
不久,安王和福王被削去了王爵,分别降為天安、天福。
之後,太平天國由蒙得恩、陳玉成和李秀成三人當政。
蒙得恩和陳玉成任正掌卒,李秀成任副掌卒,領頭的是蒙得恩。
蒙得恩是帶有宦官性質的嬖臣,其背後有表面上被黜退的安、福二王。
李秀成曾企圖拒絕背後二王的影響,策劃石達開歸來,洪秀全很不高興。
陳玉成過于年輕,被任命為正掌卒時,剛滿二十歲。
他就是十四歲時參加太平軍、曾待在理文身邊的陳丕成。
“人品和才華都很傑出,可惜太年輕了。
年輕也無妨,至少像石達開那樣的年歲也好啊!”連理文很了解陳丕成,他在上海金順記店鋪中慨歎。
“在最困難的時刻,交給他這樣的重任,太可憐了!”新妹腦中出現的是十五歲左右的少年陳丕成。
亞羅号事件發生一年多以後,英國才在廣東采取正式的軍事行動,遠征軍終于到達了廣州。
遠征軍之所以遲到,是因為提案在國會遲遲通不過。
達畢勳爵在上院提出了指責英國官吏在清國行動的動議,但遭到否決。
但下院以十六票之差通過了可普頓動議。
所謂可普頓動議,是說政府報告書不能證明英國官吏暴力行動的理由,因此要選任調查員。
就是說,炮轟總督官署和占領清國炮台等“暴力行為”是否正當,要進行調查。
這雖不是直接指責,但等于是否決了立即派遣遠征軍的提議。
巴麥尊首相解散了下院。
通過四十天後舉行的選舉,強硬派占據半數以上,遠征軍終于出動。
溫章一向認真閱讀英國報紙,他在給上海連維材的信中說道:“若能事先向英國國會議員進行活動,是可以阻止他們的遠征的。
可是……”其實阻止英國遠征還有另外的辦法。
溫章沒有發現。
後來,有關的正式文件公開後,他才了解這點。
包令在給巴麥尊首相的報告書中有這麼一段話:“船(亞羅号)當時并不在我們的保護之下。
但清國不了解這一點。
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說亞羅号當時不在英國保護之下,是指該船的船籍證書已經過期。
船籍證書有效期限是一年。
前面說過,買一張證書要花一千美元,而更新期限花十元手續費就可以簡單辦妥。
因為太簡單,反而被忽視了。
亞羅号是一八五五年九月二十七日辦的船籍登記,到事件發生的一八五六年十月八日仍未辦理更新手續,從法律上來說,亞羅号已不是英國船。
除了要做溫章所說的外交努力外,還不能疏忽對基本事實進行調查。
清政府沒有調查亞羅号是否真正具有英國船籍。
額爾金伯爵被任命為英國全權大使。
他率領遠征軍于一八五七年七月到達香港,等待法國全權大使葛羅男爵的到來。
前一年的二月,法國神父馬賴違反中國法律,進入廣西西林縣,因煽動教徒謀反罪被判處死刑。
法國就這次事件追究清政府的責任,要求賠償,決定出兵。
葛羅遲三個月到達香港。
以英軍為主力的英法聯軍于一八五七年十二月進攻廣州,兵力五千六百人。
十二月二十九日廣州失陷,兩廣總督葉名琛被俘虜,送到了加爾各答。
英法聯軍準備進一步北上。
清政府對太平天國作戰好不容易有了點信心,這時又陷入了迎接英法聯軍北上的困境。
廣州失陷的兩天前,欽差大臣和春及湖南提督張國梁率清軍攻陷天京東面門戶鎮江。
太平軍指揮官吳如孝被李秀成救出後返回了天京。
這時,陳玉成在安徽太湖附近大破清軍副都統多隆阿和副将鮑超,殺敵三千餘人。
但在鎮江對岸,欽差大臣德興阿和水師總兵陳國泰進攻太平軍,清軍奪回了瓜州。
總之,雙方有勝有敗,到處都是混戰。
石達開脫離天京後,率軍攻打江西的要沖吉水,然而久攻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