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此人格調之高,無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覺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終落第二手。其志清峻則有之,其旨遙深則未也。
姜夔生性清高自許,落筆自然不願落于俗套。老王說他“不于意境上用力”,但實際上白石詞在意境上是很着力的。白石之詞多以晦暗幽冷之境,表凄苦落寞之情。如“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衰草愁煙,亂鴉送日,風沙回旋平野”、“池面冰膠,牆陰雪老,雲意還又沉沉”、“想佩環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等等,莫不如此。若論旨趣之深,白石亦非老王所說的那樣欠缺,而正相反,白石詞用意是頗為深刻的。但其意較為執著單一,用情境表現時意味比較明顯;而在意境上又很多時候過于枯敗蕭索,這樣就稍嫌單薄而無宏闊深遠之緻。這應該就是老王所說的“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其旨遙深則未也”之所指吧。
人的性格經曆各不相同,所欣賞和喜愛的意境自然也不盡相同。白石詞還是頗受不少人喜愛的,這正是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詞人之成為大家,曆經數百年被人稱許,自有他的道理。可以不喜歡某一位詞家,但是尊敬還是應該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