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
《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适歸?’歸于怙亂者也夫。
”
鄭伯、許男如楚。
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
士貞子谏曰:“不可。
城濮之役,晉師三日谷,文公猶有憂色。
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
困獸猶鬥,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馀毒也已。
’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
楚是以再世不競。
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于明?”晉侯使複其位。
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
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
王曰:“勿殺,吾退。
”蕭人殺之。
王怒,遂圍蕭。
蕭潰。
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
”王巡三軍,拊而勉之。
三軍之士,皆如挾纩。
遂傅于蕭。
還無社與司馬卯言,号申叔展。
叔展曰:“有麥曲乎?”曰:“無”。
“有山鞠窮乎?”曰:“無”。
“河魚腹疾奈何?”曰:“目于眢井而拯之。
”“若為茅絰,哭井則己。
”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号而出之。
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
曰:“恤病讨貳。
”于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
宋為盟故,伐陳。
衛人救之。
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讨,我則死之。
”
譯文
十二年春季,楚莊王包圍鄭國十七天。
鄭國人占蔔以求和,不吉利;為在太廟号哭和出車于街巷去占蔔,吉利。
城裡的人們在太廟大哭,守城的将士在城上大哭。
楚莊王退兵。
鄭國人修築城牆,楚國又進軍,再次包圍鄭國,經三個月,攻克了鄭國。
楚軍從皇門進入,到達京城的大路上。
鄭襄公脫去衣服,牽着羊迎接楚莊王,說:“我不能承奉天意,不能事奉君王,使君王帶着怒氣來到敝邑,這是我的罪過,豈敢不唯命是聽?要把我俘虜到江南,放到海邊,也聽君王吩咐;要滅亡鄭國,把鄭地賜給諸侯,讓鄭國人作為奴隸,也聽君王吩咐。
如果承君王顧念從前的友好,向周厲王、宣王、鄭桓公、武公求福,而不滅絕我國,讓我國重新事奉君王,等同于楚國的諸縣,這是君王的恩惠,我的心願,但又不是我所敢于指望的了。
謹坦露心裡的話,請君王考慮。
”左右随從說:“不能允許他,得到了國家沒有赦免的。
”楚莊王說:“他的國君能夠屈居他人之下,必然能夠取信和使用他的百姓,恐怕還是很有希望的吧!”楚軍退兵三十裡而允許鄭國講和。
潘尪入鄭國結盟,子良到楚國作為人質。
夏季,六月,晉國的軍隊去救鄭國。
荀林父率領中軍,先縠為輔佐;士會率領上軍,郤作輔佐;趙朔率領下軍,栾書作為輔佐。
趙括、趙嬰齊擔任中軍大夫,鞏朔、韓穿擔任上軍大夫,荀首、趙同擔任下軍大夫。
韓厥擔任司馬。
到達黃河,聽到鄭國已經和楚國講和,荀林父想要回去,說:“沒有趕到鄭國,又勞動百姓,出兵有什麼用?等楚軍回去以後我軍再出兵進攻鄭國,還不算晚。
”士會說:“好。
會聽說用兵之道,觀察敵人的間隙而後行動,德行、刑罰、政令、事務、典則、禮儀合乎常道,就是不可抵擋的,不能進攻這樣的國家。
楚國的軍隊讨伐鄭國,讨厭鄭國有二心,又可憐鄭國的卑下,鄭國背叛就讨伐他,鄭國順服就赦免他,德行、刑罰都完成了。
讨伐背叛,這是刑罰;安撫順服,這是德行,這二者樹立起來了。
往年進入陳國,如今進入鄭國,百姓并不感到疲勞,國君沒有受到怨恨,政令就合于常道了,楚軍擺成荊屍之陣而後發兵,井井有條,商販、農民、工匠、店主都不廢時失業,步兵車兵關系和睦,事務就互不相犯了。
蒍敖做令尹,選擇實行楚國好的法典,軍隊出動,右軍跟随主将的車轅,左軍打草作為歇息的準備,前軍以旄旌開路以防意外,中軍斟酌謀劃,後軍以精兵押陣。
各級軍官根據象征自己的旌旗的指示而采取行動,軍事政務不必等待命令而完備,這就是能夠運用典則了。
他們國君選拔人材,同姓中選擇親近的支系,異姓中選擇世代舊臣,提拔不遺漏有德行的人,賞賜不遣漏有功勞的人。
對老人有優待,對旅客有賜予。
君子和小人,各有規定的服飾。
對尊貴的有一定的禮節示以尊重,對低賤的有一定的等級示以威嚴。
這就是禮節沒有不順的了。
德行樹立,刑罰施行,政事成就,事務合時,典則執行,禮節順當,怎麼能抵擋楚國?看到可能就前進,遇到困難就後退,這是治軍的好辦法。
兼并衰弱進攻昏暗,這是用兵的好規則。
您姑且整頓軍隊、籌劃武備吧!還有弱小而昏暗的國家,為什麼一定要進攻楚軍?仲虺說:‘占取動亂之國,欺侮可以滅亡之國。
’說的就是兼并衰弱。
《詩經·周傾·酌》篇說:‘天子的軍隊多麼神氣,率領他們把昏昧的國家占取。
’說的就是進攻昏昧。
《武》篇說:‘武王的功業無比偉大強盛。
’安撫衰弱進攻昏暗,以緻力于功業所在,這就可以了。
”先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