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說,即使有幹将、莫邪一類的寶劍,如果不施以人力,則不能破損毫發;而再堅硬的箭矢,如果不能借助弓弩,也不能殺傷遠處的敵人。
箭并不是不銳利,劍并不是鈍而無力,那是什麼緣故呢?隻是由于少了借力之物。
為什麼這樣說呢?過去趙人襲衛,車不停歇,人不喘息,一下子包圍了衛國都城,在剛平(衛地)築土城加以控制。
當時衛都八個城門皆被堵塞,兩個城門被摧毀,亡國之禍迫在眉捷。
衛國國君在形勢緊急、間不容發的情況下,光着腳丫逃奔魏國求援。
魏武候親自披甲帶劍,為衛國出頭,向趙國挑戰。
邯鄲大亂,黃河與太行山之間也不可收拾。
衛國乘機重整旗鼓,北向攻趙,奪取了剛平,攻下了趙邑中牟的外城。
衛國并非比趙國強大,隻是有了魏國的支持。
假如把衛比作箭,魏就好比機弩弓弦,從而借助魏國而占有河東之地。
這時趙國非常恐懼,楚國就救趙而讨伐魏國,雙方在州西這個地方大打一仗,楚國穿越魏都大梁城門,駐軍林中而飲馬黃河。
趙人得到楚國的援助,也去攻打魏國河北之地,縱火焚燒棘溝而奪取黃城。
毀剛平、破中牟、陷黃城、焚棘溝,這并非是趙國、魏國的本意,然而當初他們都那麼賣勁的大幹,而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呢?這是因為衛國和趙國善于利用時機,明白攻占決勝,須依時借勢。
如今執國施政的卻不是這樣,自己軍隊弱小卻喜歡挑鬥強敵;國家疲憊偏要觸犯衆怒;敗局一定卻仍然一意孤行;沒有相當實力,卻不能屈志以居下位;自己地狹人少,卻與大國抗衡為敵;事情失敗卻不改詐僞之心。
犯下六種錯誤還妄圖建立霸業,其實離霸業是越來越遠了。
臣聽說善于治理國家的君主,應該順應民心,切實估計自己的兵力,然後才能聯結諸侯實現自己的抱負。
所以締約時不以自己為主承擔怨怒,作戰時不替他人去抵抗強敵。
這樣就能保全自己的兵力以控制全局,而且可以實現拓展疆土的願望。
以前,齊王聯結韓、魏兩國讨伐秦、楚作戰并非特别賣力,分得土地又不比韓、魏多,可是天下惟獨将戰争歸咎于齊,為什麼呢?是因為齊國率先倡導讨伐秦、楚,觸犯衆怒。
再說那時天下正烽煙四起,齊燕争鬥,又有趙國圖謀中山,秦、楚與韓、魏不斷交鋒,而宋、越專事攻伐。
這十個國家,勾心鬥角,相互競争,然而天下隻埋怨齊國,這又是什麼道理呢?因為在締約時齊國喜歡站在領袖的位置,兩軍相交時喜歡攻打強敵的緣故。
再說強國招緻禍患,往往是因為一心想淩駕在諸侯之上;而弱國遭受災殃,常常是由于一心想算計别人取得好處。
所以,強國不免危殆,小國則不免覆滅。
為大國所計,不如後發制人,堅決讨伐那些不講道義的國家。
後發制人能有所倚仗。
盟國多而兵力強,從而形成以人多勢強對付疲弊衰弱的利局,戰争必能取得勝利。
辦事合乎公道,就能取得利益。
強國依此而為,名号自然不争而得,霸業也能袖手而成。
至于小國最好的策略則莫過于謹慎從事,不輕信諸侯。
小心謹慎,四鄰之國就沒有借口尋仇犯境;不輕信,就不會被諸侯出賣,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在外不被出賣,在内沒有争鬥,就可遠離禍患,有利于國内實力的積儲和增長。
小國若能如此,那麼不用祈禱就能享福,無須借貸自能富足。
所以說,施行仁政可以稱王,建樹信義可以稱霸,而窮兵黩武隻會招緻滅亡。
為什麼這樣說呢?過去吳王夫差倚仗國大兵強,率領諸侯四方征戰,攻擊楚國,占據越國,并對諸侯們發号施令,俨然君臨天下,最後卻落得身死國亡的下場,為天下所恥笑。
為什麼得這樣的結果呢?原因在于夫差平時總是想成為天下之主,倚仗國力強盛率先挑起戰争。
以前萊、莒兩國喜歡施用陰謀,而陳、蔡兩國則專行詐術,結果,莒國因倚仗晉國而滅亡了,蔡國因依仗越國而滅亡了。
這些都是在内使用詐術,在外輕信諸侯招來的橫禍。
由此看來,國家無論強弱大小,都有各自的禍患,前車之鑒,在曆史上都有印證。
常言道:千裡馬一旦衰老,跑不過劣馬;孟贲一旦力乏,打不過女子。
劣馬、女子的筋骨勁力,遠遠比不上千裡馬和勇士孟贲,但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呢?這是因為後發制人,我方就有所憑藉。
如今,天下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