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就能戰勝敵國,不用武力就可掠奪到土地,别人尚未察覺而王業就可完成。
明君之處事,不費财力,而以長期的策劃取得永久的利益。
所以可以這樣說,後發制人可令諸侯歸附并加以驅使。
據臣所知:‘戰争之道不在軍隊的多少’,即使有百萬敵軍,也能敗之于朝堂之上帷幄之中;即使遭遇阖闾、吳起那樣的将帥,也能通過室内的策劃擒獲他;雖然有千丈的城池,也可以在酒席之間摧毀它;雖然有百尺高的戰車,也可以在坐卧之時摧折它。
所以,絲管之聲在朝堂不絕于耳、和着優伶和侏儒歡笑歌舞之時,國土已經擴張,諸侯前來臣服。
如此的君王,名号與天地相等不算高貴,政權控制海内也不算巨大。
因此,善于開創王業的君主,在于能使諸侯勞頓而自己閑逸,使天下混亂而本國安甯。
安逸與大治在我方,而勞頓與混亂在它國,這就是王霸之道。
積蓄國力以待來敵,以消兵禍,那麼他的國家沒有隔夜之憂。
有什麼事實作佐證呢?過去魏惠王擁有領土上千裡,甲士三十六萬,倚仗自己實力強大,攻取邯鄲,西圍定陽,又邀集十二家諸侯朝拜周天子,為圖謀秦國作種種準備。
秦孝公聞報,憂心忡忡,寝食難安,食不甘味,動員全國,修繕戰守的器具,境内嚴加防守,同時招募死士,任命将領,以待來敵。
衛鞅向秦孝公獻計說:‘魏王有匡扶周室之功,号令得以施行天下,既能邀集十二家諸侯朝見天子,從者甚衆。
以區區一個秦國,恐怕還不能與之争鋒競勝,大王可否以臣為使去見魏王?臣有把握挫敗魏國。
’秦王答應了他的請求,衛鞅往見惠王,大加稱頌:‘我聽說大王勞苦功高而能号令天下。
可如今大王率領的十二家諸侯,不是宋、衛,就是鄒、魯、陳、蔡,大王固然可以随意加以驅使,然而就憑這些力量還不足以稱王天下。
大王不如向北聯結燕人,東伐齊國,趙國自會服從;再聯合西方的秦國,南伐楚國,韓國自會望風而服。
大王有讨伐齊、楚的心願且行事合于道義,實現王業的日子便不遠了。
大王自可順從天下之志,加天子衣冠,再圖齊、楚。
’惠王聽了,十分高興,便依天子體制,大建宮室,制作丹衣和九施、七星之旗。
對惠王的妄自尊大、越禮不軌,齊、楚兩國君主大為激憤,而各路諸侯也都投到齊國伐楚的旗幟下面。
齊人伐魏,殺掉了魏太子申,殲師十萬。
惠王震恐,急忙下令收兵,又向東臣服于齊。
諸侯們這才停止武力制裁。
在那個時候,秦孝公乘機取得魏國的河西地區,而且對惠王毫無感激之情。
所以衛鞅當初與孝公商議對策的時候,謀約于座席之上,策劃于酒席之間,定計于高堂之上,而魏國大将龐涓已為齊所擒,刀兵不動已收西河以外的地方。
這就是臣所講的‘敗敵于廳堂之上,擒獲敵将于帷幄之中,在酒宴上攻下敵城,在枕席上折斷敵人兵車。
’”
【評析】
蘇秦以衆多事例引證了他的政治洞見和哲理,他的主要觀點是:
1、要後發制人、順應時勢。
率先挑起戰争的人和領頭攻打他國的人必然後患無窮、陷于孤立。
後發制人會有所憑借,順應時勢可遠離仇怨。
2、大國應該讨伐那些不講道義的國家,以此可名利雙收、完成霸業。
小國應該謹慎從事,不輕信他人,逐漸增強實力。
3、不能把使用武力擺在首位,盡量避免戰争,避免因為炫耀武功而成為衆矢之的。
4、取勝的關鍵是在帷幄之中的策劃和謀略,而非疆場上的厮殺。
這4個觀點蘇秦用了大量事例來論證,一般都是先說出觀點,然後舉出當時已經發生的事件來佐證,在叙述事例過程中也夾雜一些評論,整體上事實和理論相結合,極富有說服力和真理性。
蘇秦對君王的谏言中有破有立,破大于立,破立的中心主旨是一緻的,那就是在國家政治軍事鬥争中盡量要占有道義,盡量要“不戰而屈人之兵”,絕對不能好戰和強出頭。
上面這些至理規則同樣适合于和平年代的人際關系中,我們要根據自己的情況,作好自己的發展戰略,對待朋友、競争者要有智慧、有謀略,要将上述國際關系領域的法則娴熟地運用在人際關系上,畢竟人與人之間和國家與國家之間在其作為一個利益主體方面,有着很大的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