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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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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白羽先生的事,轉眼間就在店裡傳開了。店長十分執拗,隻要一見到我就會問:“白羽還好嗎?啥時候來開酒會呀?”

    我本覺得第八任店長工作很投入,是值得尊敬的人,是最優秀的同志,可現在一見面就提白羽先生,我都快受夠了。

    過去見面時,他一開口總是這些話題——“最近熱了,巧克力點心的銷量不太理想”“最近有個新公寓造好了,傍晚的客人增加了”“下下周的新品投了好多廣告,值得期待”。作為店員和便利店店長,我們明明可以坦率地交流這些更有意義的話題。可現在我卻覺得,店長心目中的我,已經不再首先是個便利店職員,而成了一隻人類中的雌性。

    “古倉小姐,有什麼煩惱的話,就找我聊聊吧!”

    “是啊是啊,下回你一個人來也好,一起喝幾杯嘛。其實要是白羽先生也肯來就好了。我還想替你好好教訓一下他呢!”

    就連說過讨厭白羽先生的菅原小姐也主動說:“我也想見白羽先生!把他請過來嘛!”

    我從來都不知道,大家原來偶爾會聚會喝酒。有孩子的泉小姐在丈夫帶孩子的日子裡,也會去酒會露個臉。

    “哎呀,我早就想和古倉小姐一起喝幾杯啦!”

    所有人都在等待機會,盤算着把白羽先生揪到酒會上去,責罵一番。

    大家擺出這樣的陣勢來責罵一個人,我似乎有點理解白羽先生“想藏起來”的心情了。

    店長把白羽先生辭職時本應處理掉的簡曆都拿了出來,和泉小姐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你瞧這兒,大學中途退學,去了專科學校,然後又很快退出了。”“都這個年頭了,隻有一張英檢[7]證書?也就是說,連駕照都沒有吧?”兩人對白羽先生評頭論足。

    大家快活地批判着白羽先生,仿佛這件事情是比飯團一百日元統一特價、芝士法蘭克香腸最新發售、分發熟食全品類打折券都更重要的優先事項。

    店裡的“聲音”混進了雜音。就好比衆人在演繹同一首音樂時,忽然都從口袋裡掏出了五花八門的樂器開始演奏,那是一種令人不快的不和諧音。

    最為可怕的就是新人圖安了。他不斷吸收着店裡的氣氛,越來越像店裡的衆人了。假如是過去的店裡,自然沒有問題,可要是融入現在這群人中,圖安恐怕也會日漸成長為遠遠無法稱作“店員”的生物。

    那麼認真刻苦的圖安,竟然停下了制作法蘭克香腸的手,問道:“古倉小姐的丈夫,之前在這家店上班嗎?”

    他把句尾拉長的語調或許是被泉小姐所傳染的。

    我快言快語地答道:“不是丈夫。别管這個了,今天很熱,冷飲會賣得比較好。寶特瓶裝的礦泉水賣了不少,快去補貨吧。冷藏室的紙箱裡裝了不少,都冰好了。軟包裝的茶類也賣得不錯,要時常注意一下貨架上的狀況哦。”

    “古倉小姐,不生個孩子嗎?我的姐姐,結婚後有了三個孩子。還很小,都很可愛啊!”

    圖安已經漸漸不像個店員了。盡管和大家穿着一樣的制服在工作,但他比之前離“店員”越來越遠了。

    隻有顧客一成不變地來到店裡,會需要身為“店員”的我。原以為與我生長着相同細胞的衆人,日漸變為“村裡的雄性與雌性”。在這種毛骨悚然的氣氛中,隻有顧客才能讓我堅持做好一個店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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