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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斯克斯的故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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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的姨媽于是住進我母親的房間,并從此操持起我們家的大小事務。

    可以說,她上上下下打理得非常不錯。

    她對我的關心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每天,她都要進我的房間二十次,問我要不要喝巧克力、檸檬水,或是其他類似的東西。

    她這樣頻繁的進進出出常讓我感到很不舒服,因為這會打斷我的運算。

    可是,就算堂娜安東尼娅偶爾能做到連續半個小時不煩我,她的女仆也會代她現身。

    這個小姑娘和她主人年紀一樣大,脾氣也差不多,她的名字叫瑪麗卡。

    我很快就發現,我妹妹對她們主仆二人都沒什麼好印象。

    沒過多久,她這種反感情緒也傳染到我身上。

    當然,我隻是在被一再打斷、怒火難遏的情況下,才會出現這種情緒。

    不過,我也不會總被她們捉弄。

    我逐漸養成一個習慣:隻要她們當中某個人進入我的房間,我就換件事情做;等她們離開,我再重新開始原先的運算。

     有一天,我正在求一個數的對數,安東尼娅走進我的房間,坐在我桌旁的一把扶椅上。

    接着,她一邊抱怨天氣炎熱,一邊取下胸前的手巾,折好後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我看得很明白,她這樣弄來弄去,必然要花很長的時間,我便停止之前的運算,合上對數表,開始思考起對數的性質,同時感受著名的納皮爾男爵[2]在制作對數表時經曆的種種艱辛。

    但一心想給我找麻煩的安東尼娅走到我椅子背後,伸出雙手蒙住我的眼睛,對我說道:“幾何學家先生,現在請您開始運算吧!” 我姨媽的這句話在我看來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挑釁,而且她的确是在挑釁我。

    她進來之前,我正在頻繁地使用對數表,很多對數的數值還留在我的腦海中,可以說,此刻我腦中就有一張簡略的對數表。

    突然間我閃出一個念頭,那個我正在求對數的數,我可以将其分解成三個因數,而這三個因數的對數數值我都知道。

    我用心算的方式将這三個數值加在一起,然後猛地掙開安東尼娅的手,将我求的對數數值完整地寫了出來,連小數點後面的數字也沒落下。

    安東尼娅被我這一連串動作激怒了。

    她一邊走出房間,一邊很不禮貌地對我說道:“好一個幾何學家,真是個蠢男人!”說實話,我的方法對素數是不适用的,因為素數除了1和其自身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因數了,但這仍不失為一種非常精妙的方法,在相當多的情況下是管用的。

    顯然,在此時說我是個蠢男人,那肯定是不合時宜的。

    沒過一會兒,女仆瑪麗卡又進來了,她也想對我動手動腳,但她女主人的那句話還壓在我心頭沒有散去,我于是略有些粗暴地将她打發走了。

     此時我的人生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我開始把我所有的思路都向同一個目标引導。

    諸位可以注意觀察一下:在每位學者的一生中,都會出現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裡,他深深折服于某個定理,他随後會對這個定理進行拓展應用,從中衍生出各種推論,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體系構建。

    此時,他的膽略和能量都會成倍增長。

    他會重溫他已經習得的知識,并完成對未知知識的查漏補缺。

    對每一個概念,他都會從各個角度出發,全方位考慮,并将所有的角度歸總到一起,分類鑒别。

    假如他最終未能成功構建出自己的體系,甚至自己也不能确信這一體系的真實性,那麼,至少他在放棄的時候,擁有的智慧會比之前沒有構思體系時更多;而且,他在構思的過程中,能提煉出一些之前他從未覺察到的真理。

    總之,我構建體系的這個階段也到來了,而我第一次萌生這樣的念頭,是因為以下的這場因緣際會。

     一天晚上,我吃完晚飯後開始工作。

    剛解好一道非常精妙的微分題,我就看到我姨媽安東尼娅走了進來,身上幾乎隻穿着睡衣。

    她對我說道:“我親愛的外甥,隻要我看到您的房間裡亮着燈,我就無法入睡。

    既然您的幾何學如此美妙,那我想請您教教我。

    ” 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應對,便答應姨媽的要求。

    我拿起一塊寫字用的石闆,把歐幾裡得的前兩個公設寫給她看。

    當我正準備開始寫第三個公設時,安東尼娅一把奪過石闆,向我問道:“我的傻外甥,幾何學有沒有教您孩子是怎麼出世的?” 姨媽的話一開始讓我覺得很荒唐,但經過一番思考,我覺得我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她或許是在問我,從雪松到地衣,從鲸到用顯微鏡才看得到的微生物,大自然各種繁衍生産的方式有沒有一種普遍的表達法。

    與此同時,我回想起,我曾經對每種動物或多或少的思維能力進行過探讨。

    當時,我是通過教育、妊娠、繁衍這些現象找到初始原因的;而既然有多有少,那就證明,當中存在着加和減的情況,我于是就可以回到幾何學領域探讨這個問題。

    最後,我産生了一個想法,我想用一個特殊的單位符号,來指代整個動物界中類型相同但量值迥異的活動。

    此時,仿佛有一團火焰猛然間将我的想象力點燃。

    我依稀看到一種可能性:對于我們的每一種思想,以及從思想中衍生出來的行動,都可以為它們确定出幾何學的軌迹及邊界,一句話,可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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