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八天

首頁
    斯托爾還花不完,他就把不足的那一部分直接從窗戶扔出去。

    他說,他本來就是在揮霍自己的錢,這麼做并不違反原則。

     範·伯格用這套辦法讓自己安了心,終于又像往日那樣喜氣洋洋了。

    他是個天生聰明的人,但他無休止地把自己的聰明用到各種邪門歪道上,别人對他這些乖張的舉動多有指摘。

    于是,他常常使用精妙的言辭為自己辯護。

    久而久之,他一講起話來就有種才華橫溢的感覺,在我們這群個個都很矜持嚴肅的西班牙人當中,他顯得卓爾不群。

     和其他高等軍官一樣,範·伯格也經常來我家。

    不過,我不在家的時候他也會來。

    這個情況我是知道的,但我完全沒有往壞處想。

    因為我覺得,我給了他超出常理的信任,他就會相信,他在我這裡是随時随刻受歡迎的朋友。

    凡事都是旁觀者清,很快,傳出了一些有損我名譽的流言。

    我本人還蒙在鼓裡,但公爵有所耳聞。

    他非常清楚我對我妻子的感情有多深,作為朋友,他代我承受了很多本該由我承受的痛苦。

     一天早上,公爵來見德·巴爾·弗洛裡達夫人。

    他雙膝跪地,求她不要忘記身為人妻的職責,不要再單獨與範·伯格見面。

    我并不清楚他得到了怎樣的回答,不過,範·伯格當天早上也趕了過來,或許他已經聽說,公爵從道德層面對德·巴爾·弗洛裡達夫人進行了一番勸勉。

     公爵離開我家後又去了範·伯格的住所,想用同一種語氣和他談談,把他帶回到與美德更相符的正道上來。

    他沒有找到範·伯格,于是吃完中飯又來了一趟。

    這一次,屋子裡坐滿了人。

    不過,範·伯格獨自一人坐在一張賭桌邊,正搖着骰盅裡的骰子,顯然是喝了點酒。

    我當時也在場,我正和年輕的豐塞卡聊天,他是公爵的妹夫,娶了公爵最疼愛的一個妹妹為妻。

     公爵帶着友善的神情走到範·伯格身邊,笑着問他錢花得怎麼樣了。

     範·伯格一臉惱怒地看着公爵,回答他道:“我花錢為的是招待朋友,那些愛管别人閑事的不老實的家夥,我是不歡迎的。

    ” 範·伯格的這句話傳進不止一個人的耳朵。

     “您說的不老實的家夥,”公爵問道,“指的是我嗎?範·伯格,請把這句話收回去。

    ” “我絕不收回!”範·伯格回答道。

     公爵單膝跪地說道:“範·伯格,您曾經對我施以大恩,那為什麼現在又要極力诋毀我的名譽?我求您改口承認我是個正人君子。

    ” 但範·伯格還是回了句我說不清具體内容的咒罵。

     公爵帶着極為平靜的神情站起身。

    他拔出系在腰間的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然後說道:“這件事看來靠普通的決鬥是沒法了結的了。

    今天我們當中隻能有一個人繼續活下去,早了早好。

    我們分别擲一次骰子,誰擲的點數大,誰就拿起這把匕首,插入對方的心髒。

    ” “太妙了,”範·伯格說道,“這就是所謂的豪賭啊。

    我向上帝發誓,我如果赢了,是絕不會輕饒您的。

    ” 周圍的人看着這一幕,個個膽戰心驚,動彈不得。

     範·伯格先擲,他擲出的是兩個二。

    “見鬼了!”他說道,“我這手氣太差了。

    ” 公爵拿起骰盅,擲出了一個六和一個五。

    他抓起匕首,刺進範·伯格的胸膛。

    接着,他像之前一樣平靜地轉過身,對圍觀的衆人說道:“先生們,有勞諸位替我向這位年輕人盡上最後一份應盡之情吧,他的英雄氣概本應讓他擁有更好的命運。

    至于我,我要去見軍事法庭的大法官,向他投案自首,接受王法的懲罰。

    ” 您可以想象到,這件事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公爵不僅深受西班牙人愛戴,連我們的敵人葡萄牙人也敬重他。

    這件事傳到裡斯本後,城裡的大主教——他同時兼任印度大主教——向大衆澄清,公爵在科英布拉被捕的那間屋子屬教會所有,他身在其中,就相當于進了庇護所,因此,公爵在那裡一直保持着人身安全,世俗法庭暫時不能幹預。

    教會的關心和優待讓公爵深為感動,但他表示,并不願享受這樣的豁免。

     總檢察長開始調查公爵的案子,不過,卡斯蒂利亞議會[7]有意對此事進行幹預。

    接着,一位當時在任、現在剛剛離職的阿拉貢大法官發表聲明,他說公爵理應由他來審判裁決,因為公爵是阿拉貢人,又出生在古老的“天生貴族”[8]家庭。

    各界人士競相發出聲音,這隻能說明,所有人都有心搭救公爵。

     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風波讓我也身陷漩渦之中。

    我拼命地四處打聽,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引發了這場決鬥。

    最後,有個好心人因為可憐我,将德·巴爾·弗洛裡達夫人的舉止說給我聽了。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