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第一個跟我上床的人,有朝一日我說不定還會娶妻生子。
假如諸神眷顧,我兒子會有他大伯的外表和他老爸的頭腦。
而你呢,沒有這樣的願景作支撐。
侏儒是諸神的惡作劇……太監卻是凡人造的孽。
瓦裡斯,是誰閹了你?什麼時候的事?他為什麼這樣做?你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麼?”
太監的笑容絲毫未變,但眼中卻閃過某種毫無笑意的神色,“大人,您這麼問真是太客氣了,可我的故事既漫長又悲傷,而我們眼下還有叛國之事要讨論呢。
”他從長袍袖子裡抽出一張羊皮紙,“王家戰艦‘白鹿号’的船長打算三天後拔錨啟航,帶船投效史坦尼斯大人。
”
提利昂歎口氣,“所以,我們該拿他殺雞儆猴?”
“傑斯林爵士自有辦法讓他消失,不過若是在國王面前公開審判,想必更能确保其他船長誓死效忠。
”
同時也讓我那好外甥無暇他顧?“就照你說的,讓他見識一下喬佛裡的‘公義’好了。
”
瓦裡斯在紙上做了個記号,“雷德溫家的霍拉斯和霍柏爵士賄賂了某個邊門守衛,打算後天晚上溜出城,僞裝成槳手,搭乘潘托斯船‘逐月者号’離開。
”
“那就讓他們劃上兩三年,瞧他們喜不喜歡?”他笑道,“不妥,老姐若是失去這兩位稀客,隻怕會發狂。
通知傑斯林爵士,逮捕收賄的守衛,并跟他解釋加入守夜人軍團服役的光榮。
此外,在逐月者号四周加強警備,以防雷德溫兄弟找到其他缺錢的門衛。
”
“一切照您吩咐。
”羊皮紙上又多了個記号,“您的手下提魅今天在銀兩街上的賭場殺了一個酒商的兒子,他指控對方作弊。
”
“真的作弊?”
“噢,那還用說。
”
“這樣的話,城裡的老實人應該感謝提魅才對。
我一定讓他得到國王的賞賜。
”
太監略有不安地咯咯笑了兩聲,又在紙上做個記号,“最近各種宗教人士人滿為患,天上的那顆慧星,似乎把各式各樣的怪僧侶、傳教士和假先知都引進了城。
他們在酒館商鋪裡乞讨,對路人大談世界末日與毀滅之說。
”
提利昂聳聳肩,“我瞧唯一能預期的就是伊耿登陸的三百周年紀念日快到了。
哼,随他們去吧。
”
“大人,他們在散播恐懼啊。
”
“我以為這是你的工作。
”
瓦裡斯伸手遮嘴,“您這麼說真是太狠心了。
最後還有一件事,坦妲伯爵夫人昨晚小宴賓客,我這裡有菜單和列席人名供您參考。
倒酒的時候,蓋爾斯大人舉杯敬國王陛下,有人聽到巴隆·史文爵士說:”那我們需要三個杯子。
‘很多人笑了……“
提利昂舉起手,“夠了,巴隆爵士不過開開玩笑。
瓦裡斯大人,我對宴會席間的閑話沒興趣。
”
“大人,您不但睿智,更有度量。
”那張紙消失在太監袖子裡,“我們都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就先告辭了。
”
太監離開之後,提利昂靜坐良久,望着眼前燭光。
不知姐姐對傑諾斯·史林特遭遣一事有何反應,當然,她絕不會高興,這可以想見,然而除了向遠在赫倫堡的泰溫公爵遞交憤怒的控訴,估計她也沒什麼辦法。
如今提利昂不但掌握了都城守備隊,一百五十個剽悍的高山族民,還要加上波隆招募的、人數正不斷增加的傭兵,怎麼看他都應該安全無虞。
想必當初艾德·史塔克也是這麼以為。
提利昂離開小廳時,紅堡一片寂靜,四下漆黑。
波隆正在他的書房裡等他。
“史林特呢?”他問。
“傑諾斯大人明兒起早搭船去長城。
瓦裡斯要我相信,我把喬佛裡的爪牙換成了自己的手下,可在我看來,是把小指頭的人換成了瓦裡斯的人,不過暫時就這樣吧。
”
“有個消息,提魅今天殺了——”
“瓦裡斯跟我說了。
”
傭兵似乎并不意外,“那笨蛋以為獨眼龍比較好騙,結果提魅用匕首把他手腕釘在桌上,空手撕開了他的喉嚨。
他這一招很靈,把指頭——”
“省省細節,一肚子美餐還在我肚子裡呢。
”提利昂說,“你的人,找得怎樣?”
“還不錯,今晚又找到三個。
”
“你都是怎麼找的?”
“先觀察,後盤問,弄清他們作戰經驗的多少和說謊技巧的高低。
”波隆微笑,“最後,我給他們一個殺我的機會,他們也得給我同樣的機會。
”
“你真的殺了人?”
“隻有不中用的家夥。
”
“那要有人殺了你呢?”
“他就是你需要的人。
”
提利昂有點醉意,身子疲累至極。
“告訴我,波隆,假如我要你去殺個小嬰兒……一個才出世沒多久的女孩,而且呢,哎,正在母親懷中吃奶……你會幹嗎?并且什麼也不問?”
“什麼也不問?那不行,”傭兵搓搓食指和拇指,“我得先問價碼多少。
”
史林特大人,我要你的亞拉爾·狄姆做什麼?提利昂心想,我手下這樣的人還少麼?他忽然既想笑,又想哭,但他最最想要的,是雪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