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送交羅柏決定,而魯溫師傅則是埋頭奮筆疾書。
他們從上午直說到下午,中途魯溫學士派麻臉提姆去廚房端來餐點,他們便在書房裡吃了乳酪、烤雞和褐色的小麥面包。
威曼大人一邊用他粗大的手指撕扯雞肉,一邊禮貌地詢問他的堂妹,霍伍德伯爵夫人的近況。
“您也知道,她原本是曼德勒家的人。
或許,等她的悲傷告一段落,她會想再次冠上曼德勒的姓氏,您說是吧?”他咬口雞翅,咧嘴笑笑,“說來正巧,我也當了八年的鳏夫,早該讨個老婆了,對不對啊,諸位大人?孤單單一個人,畢竟會寂寞啊。
”他扔開骨頭,伸手拿了一根雞腿。
“若是夫人想找個年輕小夥子,嗳,我家文德爾也沒成親呢。
眼下他到南方侍侯凱特琳夫人去了,不過等他回來,一定也想讨老婆吧。
他是個勇敢的孩子,人又頂風趣,正是教她重喚青春的最佳人選,不是嗎?”他操起外衣袖子,抹去下巴的油膩。
透過窗戶,布蘭聽着遠處的兵器交擊,他對嫁娶之事毫無興趣。
我好想上場子比武。
等餐桌收拾幹淨,威曼伯爵方才提到一封泰溫·蘭尼斯特公爵的來信,内容涉及他在綠叉河被俘的長子威裡斯爵士。
“他情願不收贖金,放我兒子回來,隻要我從陛下身邊抽回兵力,并發誓不再參戰。
”
“這毫無疑問,直接回絕就是。
”羅德利克爵士說。
“您不需擔心,”伯爵向他擔保,“羅柏國王的部屬中要數我威曼·曼德勒最為忠誠,隻是啊,我不願兒子在赫倫堡那鬼地方待得太久,聽說那裡有詛咒呢。
哎,其實這種事我向來也不信,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您瞧傑諾斯·史林特什麼下場,先是被太後擢升為赫倫堡伯爵,沒兩天又被她老弟扯了下來,聽說被送去守長城啰。
我在想,能不能盡快安排适當的人質交換?我了解威裡斯,他一定不願坐等戰争結束。
我這兒子可英勇,打起仗來跟獒犬一樣兇猛。
”
會議結束時,布蘭的肩膀已經因為長久坐着不動而僵硬。
當晚,他正要坐下來吃飯,卻聽宣示客人來訪的号聲再度響起。
唐娜拉·霍伍德伯爵夫人并未帶來大批騎士和臣屬,隻有她自己和六名面露疲态的護衛,衛士沾滿灰塵的橙色制服上繡着駝鹿頭徽章。
“夫人,我們對您的遭遇深表遺憾,”當她來到他面前緻意時,布蘭開口道。
霍伍德伯爵在綠叉河之戰中被殺,他們的獨子也在呓語森林一役遇害。
“臨冬城永遠感念您們的貢獻。
”
“聽您這樣說,我很高興,”她是個臉色蒼白、神情渙散的女人,每根線條都镂刻着哀傷。
“大人,我很疲倦,若您允許我稍作休整,我将感激不盡。
”
“那當然,”羅德利克爵士道,“談事情,明天有的是時間。
”
第二天上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讨論谷物、青蔬和腌肉。
一旦學城的學士們宣布初秋來臨,北方的領主便知道把部分收成貯存起來……可究竟要存多少,就見仁見智了。
霍伍德伯爵夫人本打算将五分之一的收成作為存糧,後來在魯溫學士的勸說下,同意把存糧增加到四分之一。
“波頓的私生子正在恐怖堡集結軍隊,”她警告他們,“希望他是準備率兵南下助陣,前往孿河城與父親會師。
可當我派人詢問他的意圖,他卻答說波頓家的人絕不回答女人的質問。
好像他是正室所生,真有那個姓似的。
”
“據我所知,波頓大人從沒承認這孩子。
”羅德利克爵士說,“但說實話,我對此人所知不多。
”
“沒人了解他,”她答道,“他原本和母親同住,直到兩年前小多米利克死去,波頓沒了繼承人,這才把私生子接去恐怖堡。
衆人都說那孩子狡猾成性,還帶了個跟班,兇殘的個性跟他不相上下。
大家叫他‘臭佬’,據說他從不洗澡。
這私生子和臭佬一同外出打獵,獵的對象可不是鹿。
我聽過關于他們的種種傳聞,就算以波頓家族的标準而言,這些故事都叫人難以置信。
而今我的夫君和好兒子都已蒙諸神寵召,這私生子對我的領地真是垂涎三尺。
”
布蘭好想拔給伯爵夫人一百士兵,幫助她保衛自己權益,但羅德利克爵士隻說,“垂涎歸垂涎,倘若他敢做出任何逾越之舉,我向您保證,我們會重重處罰他。
夫人,對您和您領地的安全請無多所挂慮……過些時日,待您的悲傷平複,或許可以考慮再續姻緣。
”
“我早已過了生育的年紀,所有的美貌也都随歲月消逝殆盡。
”她疲憊地淺笑,回答道,“但眼下男人們反而趨之若鹜,我年輕時可沒有這種待遇。
”
“您不中意這些追求者?”魯溫問。
“倘若陛下有令,我自當再婚。
”霍伍德伯爵夫人回答,“然而‘鴉食’莫爾斯是個酗酒成性的莽漢,況且年紀比我父親還大。
至于我親愛的堂哥,曼德勒大人的床第本已容不下他雄偉的身軀,我體質孱弱,隻怕無法躺在他身下。
”
布蘭知道男人和女人同床共枕時,男人會睡在女人上面。
讓曼德勒伯爵睡在自己身上,大概就和被馬壓着差不多吧。
羅德利克爵士朝寡婦同情地點點頭,“夫人,您會有其他人選的。
我們将設法尋找更般配您的人。
”
“爵士先生,這樣的人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