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您救了我,從喬佛裡手中,您不僅拯救了我的生命,更讓我重新找回了自我。
”他聲音一低,“歌手們都說,從前有個傻子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騎士……”
“佛羅理安。
”珊莎輕聲道,不禁渾身顫抖。
“好小姐,我願當您的佛羅理安。
”唐托斯謙卑地說,跪倒在她面前。
珊莎緩緩放低小刀。
她頭腦極其暈眩,彷佛整個人飄了起來。
要我把自己托付給這個酒鬼,實在太瘋狂了,可如果我就此一走了之,機會還會有嗎?“你……你準備怎麼做?你要怎麼救我出去?”
唐托斯爵士擡起頭,看着她,“最難辦的是如何帶您出城堡。
一旦出了城,就能找船載您回家。
我得先湊夠錢,然後打點相關事宜,如此而已。
”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她問,心中不敢抱任何希望。
“今天晚上?不,好小姐,恐怕還不行。
我必須先找出一個帶您出城的穩妥法子,并等待時機的成熟。
這事不容易,也急不得。
他們連我也監視着呢。
”他緊張地舔舔嘴唇,“可不可以請您把刀子收起來?”
珊莎把刀子收進鬥篷,“請起,爵士先生。
”
“謝謝您,我的好小姐。
”唐托斯爵士踉跄笨拙地起身,拂去膝上的泥土和落葉。
“令尊是這個國家上下最為正直的人,但我卻坐視他被斬首示衆,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可是,當喬佛裡要殺我時,您,卻為我挺身而出。
小姐,我從來不是什麼英雄,絕對無法與萊安·雷德溫或‘無畏的’巴利斯坦相提并論。
我沒有赢得任何一場比武會,也沒有立過戰功……但我确曾身為騎士,而您,讓我終于明白了騎士的價值。
我的命雖然微賤,但它是您的了。
”唐托斯爵士伸手按住心樹多瘤的樹幹,她看得出他正在發抖。
“我發誓,以令尊信奉的諸神為見證,我一定送您回家。
”
他發誓了!并且是在諸神面前立下的神聖誓言。
“那麼……爵士先生,我就把自己托付給您。
可是,我要怎麼知道何時出發呢?您還會送信給我嗎?”
唐托斯爵士焦慮地四下張望,“太冒險了。
隻好請您常來這兒,常來神木林,能找到機會就過來。
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别的地方都不行。
不管你我的房間、樓梯間、場子裡,即使我們獨處也一樣。
紅堡裡的石牆都是長耳朵的,隻有在這裡,我們才能放心說話。
”
“隻有這裡,”珊莎說,“我記住了。
”
“還有,假如旁人在場時,我表現得冷酷無情,或是對您冷嘲熱諷,甚至根本無動于衷,孩子,請您千萬見諒。
我有我扮演的角色,您也是一樣。
隻需一個閃失,我們兩人的頭就會如令尊一樣挂上城牆。
”
她點點頭,“我了解。
”
“請您務必勇敢堅強……還要耐心等待,這比什麼都重要。
”
“我會的,”她保證,“可……請您……請您盡快……好嗎?我好害怕……”
“我也一樣。
”唐托斯爵士有氣無力地微笑道,“現在,您該回去了,以免引人注意。
”
“你不跟我一道走?”
“最好别讓任何人看到我們在一起。
”
珊莎點點頭,往前邁了一步……然後又緊張地轉身,閉起眼睛,輕輕在他臉頰印上一吻。
“我的佛羅理安。
”她低聲說,“諸神果真聽見了我的祈禱。
”
接着她便輕盈地經過臨河走道,穿越小廚房和豬圈,愈加急促的腳步聲被豬群的尖叫所掩蓋。
回家,她想,回家,他要帶我回家。
我的佛羅理安,他會保護我。
歌頌佛羅理安和瓊琪的曲謠向來是她的最愛。
相傳佛羅理安長得也并不俊俏,隻是沒這麼老。
她快步沖下螺旋梯,突然有個人從隐匿的門檻裡蹒跚走出,珊莎一頭撞進他懷中,失去重心,差點摔倒,好在一隻戴鐵套的手及時扣住她手腕,一個暗啞的聲音同時響起:“小小鳥,這樓梯可是又陡又高,難不成你想把我倆都害死?”他的笑聲好似在鋸石頭。
“說不定你真想呢。
”
是獵狗!“不,大人,請您原諒,我沒有這個意思。
”珊莎趕忙移開視線,但太晚了,他已經看到了她的臉。
“請您不要這樣,您把我弄痛了。
”她掙紮着想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