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停靠的所有港口都有同樣的消息。
”
他給我送來毒酒,如今我活着,他卻先死了。
“他怎麼死的?”在她肩頭,韋賽利昂拍打着乳白色的翅膀,攪動空氣。
“他在禦林打獵時,被一頭怪物般的野豬戳死,至少我在舊鎮是這麼聽說。
也有人說是王後背叛了他,或是他的弟弟,或是他的首相史塔克公爵。
所有傳說的共同點在于:勞勃國王确實死了,業已進了墳墓。
”
丹妮不知篡奪者長得什麼樣,但幾乎沒有一天不想到他。
他如同巨大的陰影,自她誕生起就籠罩着她,她在鮮血和風暴中降生于世,卻因他而無處容身。
然而此刻,這個陌生的黑膚男子卻陡然把她解放。
“男孩坐上了鐵王座,”喬拉爵士說。
“如今喬佛裡國王即位,”庫忽魯·莫補充,“政事把持在蘭尼斯特家族手裡。
勞勃的兩個弟弟逃離了君臨,傳言說他們意圖稱王。
首相失了勢,史塔克公爵是勞勃國王最好的朋友,卻以叛國罪遭到逮捕。
”
“艾德·史塔克叛國?”喬拉爵士嗤之以鼻。
“異鬼才相信!就算永夏降臨,這家夥也不會玷污他的寶貴榮譽。
”
“他能有什麼榮譽?”丹妮說,“他背叛了真正的國王,這些蘭尼斯特家的人也是。
”聽到篡奪者的走狗們自相殘殺,令她心情愉快,但并不意外。
她的卓戈死後也發生了同樣的事,強大的卡拉薩四分五裂。
“我哥哥韋賽裡斯死了,他才是真正的國王,”她告訴盛夏群島人。
“我夫君卓戈卡奧殺了他,以熔化的黃金為他加冕。
”哥哥聰明一點就好了,他日夜祈禱的複仇已經近在眼前了啊!
“我為您感到悲哀,龍之母,也為正在流血的維斯特洛感到悲哀,因為它失去了真正的國王。
”
在丹妮溫柔的手指下面,綠色的雷哥用熔金般的眼睛注視着陌生人。
他張開嘴,牙齒如黑針一般閃閃發光。
“船長,你的船何時再去維斯特洛?”
“恐怕一兩年之内不會。
月桂風号将從這裡啟程向東,沿着貿易航線環行玉海。
”
“我明白了,”丹妮有些失望。
“我祝你一路順風,生意興隆。
你給我帶來了一份珍貴的禮物。
”
“而我得到了豐厚的回報,偉大的女王。
”
她有些疑惑。
“怎麼會?”
他的眼睛閃爍着光芒。
“我見到了龍。
”
丹妮笑了。
“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見到更多。
當我登上父親的王座之後,來君臨見我,你将得到一份豐厚的獎賞。
”
盛夏群島人保證一定照辦,臨行前輕吻她的十指。
姬琪領他出去,喬拉·莫爾蒙留下來。
“卡麗熙,”等他們獨處時,騎士開了口,“如果我是您,可不會随便把計劃說出去。
這種人走到哪裡,都會大肆宣揚。
”
“由他去說,”她道。
“就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決心。
篡奪者已死,我怕什麼呢?”
“并非每個水手的故事都是真的,”喬拉爵士警告,“即使勞勃死了,也得由他的兒子來接替統治。
說實在的,什麼也沒改變。
”
“一切皆已改變。
”丹妮猛然起身。
她的龍一邊尖叫一邊松開尾巴展翅飛離。
卓耿拍拍翅膀、爬上拱廊的橫梁,另外兩隻掠過地面,翅尖刮在大理石上。
“從前,七大王國就像卓戈的卡拉薩,在領袖的強力統禦下萬衆一心。
如今,它們也将像卡奧死後的卡拉薩,分崩離析。
”
“大貴族們總是沉溺于權力的遊戲中,争鬥不休。
誰家獲勝,我都能預測形勢的變化。
卡麗熙啊,七大王國不會像成熟的桃子一樣落入您手中。
您需要艦隊,需要金錢,需要軍隊,需要同盟——”
“這些我都知道。
”她拉起他的手,深深望進他疑慮的黑眼睛。
在他眼中,我有時是個需要他保護的女孩,有時是個他想要睡的女人,他可曾真正将我視為他的女王?“我已經不再是你在潘托斯遇見的那個驚惶失措的女孩了。
沒錯,我隻經曆了十五個命名日……但是,喬拉,我也像多希卡林的老妪一般年長,像我的龍一樣年輕。
我懷過一個孩子,燒過一個卡奧,穿越了紅色荒原和多斯拉克海。
我體内流着真龍的血脈。
”
“和您哥哥一樣,”他固執地說。
“我和韋賽裡斯不一樣。
”
“我指的不是他,”他解釋,“而是雷加。
但您别忘了,即便雷加也難免一死。
勞勃在三叉戟河上,隻憑一把戰錘就證明:真龍也有克星。
”
“真龍會死。
”她掂起腳尖,輕吻他未曾修刮的臉頰。
“但屠龍者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