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傳來悠長的呼喚。
瓊恩撐起身子,下意識地握住長爪。
四周,整個營地也因之沸騰。
喚醒眠者的号角,他想。
這綿延低沉的聲音停留在聽覺邊緣。
環牆上的哨兵們一動不動地站定,轉頭向西,呼吸結霧。
當号聲退去,連狂風也停止了呼嘯。
人們卷好毯子,拿起槍矛和長劍,沉默地換位,側耳傾聽。
一匹馬嘶鳴開來,旋即又被安撫。
刹那間,似乎整個森林都屏住了呼吸。
守夜人軍團的弟兄們等待着第二聲号角,卻又暗自祈禱不要聽到,恐懼即将來臨的答案。
這令人不堪忍受的無盡靜默延續了許久,人們終于明白再沒有第二聲,于是彼此羞怯地笑笑,意圖否認之前的緊張。
瓊恩挑出幾把柴火扔進篝火,扣好劍帶,套上靴子,抖掉鬥篷上的泥土與露水,将之系上肩膀。
火苗在身旁越燒越旺,他穿戴整齊,一任舒适的熱氣灼烤自己臉龐。
熊老在帳裡有動靜,果不其然,片刻之後莫爾蒙便掀開帳門。
“一聲?”他的烏鴉停在他肩上,羽毛雜亂,沉寂不語,看起來楚楚可憐。
“一聲,大人,”瓊恩确定。
“兄弟歸來。
”
莫爾蒙移向火堆。
“是斷掌。
他遲到了。
”随着時日逐漸累積,熊老變得愈加暴躁,再等下去,隻怕就要犯小孩子脾氣了。
“快去安排,讓弟兄們吃上熱食,馬兒喂飽草料。
還有,我要立刻接見科林。
”
“我馬上把他找來,大人。
”影子塔的人馬早該抵達,卻一直不曾現身,兄弟們不禁都起了疑心。
平日瓊恩在篝火邊聚會時聽過各種版本的陰郁聯想——當然,并不都是憂郁的艾迪的傑作。
官員中,奧廷·威勒斯爵士主張盡快撤回黑城堡;馬拉多·洛克爵士希望調頭向影子塔前進,沿途搜索科林的蹤迹,以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索倫·斯莫伍德打算突入群山。
“曼斯·雷德很清楚自己必須與守夜人一戰,”索倫宣布,“但他絕不會料到我們會深入極北。
如果咱們順着乳河主動出擊,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徹底粉碎他的軍隊。
”
“你别忘了,咱們衆寡懸殊,”奧廷爵士反對,“卡斯特說過,他正集結一支龐大的軍隊,成千上萬。
而不算科林的人,我們才兩百。
”
“爵士先生,讓兩百頭狼和一萬隻綿羊打,你瞧會是什麼結果,”斯莫伍德堅定地說。
“這群綿羊裡也有不好對付的山羊,索倫,”賈曼·布克威爾告誡,“瞧,說不定還有幾頭獅子。
‘叮當衫’,‘狗頭’哈犸,‘獵鴉’阿夫因……”
“我和你一樣清楚他們的存在,布克威爾,”索倫·斯莫伍德不等對方說完。
“但這次我能砍下他們的腦袋,砍下他們每個人的腦袋。
想想看,他們都是野人,不是軍人,就算有幾個了得人物,這會兒隻怕也喝得醉醺醺,帶着一大窩女人、小孩和奴隸趕路呢。
我們能掃蕩他們,讓他們嚎鬧着滾回爛茅屋去!”
他們争執多時,卻沒有達成任何一緻。
熊老執意不肯撤退,也不願輕率地踏上乳河的征途,貿然求戰。
最後,大家隻同意再等些時日,看影子塔的隊伍能否出現,之後再做商議。
如今他們來了,這意味着作決定的時刻已經到來。
不管别人怎麼想,至少瓊恩甚感欣慰。
如果非與曼斯·雷德一戰不可,就讓它快快到來吧。
憂郁的艾迪坐在營火邊,抱怨别的家夥真是太不貼心,非要深更半夜在樹林裡吹号,鬧得他失眠。
瓊恩帶來的命令給了他新的抱怨題材。
他們一同喚醒哈克,将司令大人的指示下達給他。
對方嘴裡唠叨不休,但手腳也沒閑着,很快叫來十幾個兄弟挖菜根煮湯。
瓊恩穿越營區時,山姆打着呵欠迎上來,漆黑的兜帽下,他蒼白的圓臉活像一輪滿月。
“我聽到号聲。
是你叔叔回來了嗎?”
“這是影子塔的隊伍。
”班楊·史塔克歸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瓊恩在拳峰之下找到的那件鬥篷很可能屬于叔叔或他的手下,這點就連熊老也不否認,不過,對于鬥篷為何埋在此地,還裹着龍晶器物,沒有人知道。
“山姆,我得走了。
”
環牆邊,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