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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着枕頭輕聲複誦姓名,念完之後,又用輕柔細小的聲音加了一句:“Valarmorghulis,”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破曉後,粉紅眼和其他人都回來了,隻有一個男孩在戰鬥中被殺,沒人說得出原因。
粉紅眼獨自上樓,去看白天分配下來什麼工作,邊爬樓梯邊抱怨自己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回來後,他告訴大家,赫倫堡被占領了。
“血戲班趁亞摩利爵士的人睡覺時下手,還有的人喝得爛醉後死在桌旁。
太陽下山前,新領主就會率領大軍抵達。
他從荒涼的北方來,是長城邊上的貴族,據說很嚴厲。
你們這些懶蟲給我聽好,不管領主換成哪個,該幹什麼活兒還得幹什麼活兒。
誰敢偷奸耍猾,瞧我不拿鞭子狠抽掉你一層皮。
”他邊說邊看艾莉亞,但關于她昨晚的去向,一個字也沒問。
整個早上,她都在觀看血戲班搜刮死者身上的錢物,然後将屍體拖到流石庭院,并在那兒堆好木柴,準備焚燒。
“小醜”夏格維砍下兩個死騎士的腦袋,拎着頭發,在城堡裡神氣十足地到處揮舞,還讓它們表演對話。
“你咋死啦?”一個腦袋問。
“喝了滾燙的黃鼠狼湯,”另一個回答。
艾莉亞被派去拖地,擦掉幹涸的血迹。
沒人對她多說什麼,但她不時注意到人們奇怪的眼光。
羅貝特·葛洛佛和其他人想必把地牢裡發生的事傳了出去,然後夏格維和他會說話的蠢頭顱便開始到處宣揚黃鼠狼湯。
她想去叫他閉嘴,卻不敢這麼做。
小醜半瘋半傻,聽說有次殺人就因為對方沒有為他的笑話而發笑。
他最好閉嘴,否則我把他加入名單,她一邊擦拭紅棕色的血漬一邊想。
快入夜時,赫倫堡的新主人才到達。
他相貌平凡,沒有胡子,惟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淡得出奇的怪眼。
他不胖不瘦,也不強壯,穿着黑色鎖甲和一件粉紅斑點的披風。
他旗上的圖案似乎是個血人。
“恐怖堡伯爵駕到,下跪!”他的侍從高喊,那是個跟艾莉亞年紀相仿的男孩。
整個赫倫堡都跪下了。
瓦格·赫特迎上前。
“大人,赫倫堡屬于您了。
”
領主開口作答,但聲音太輕,艾莉亞聽不到。
羅貝特·葛洛佛和伊尼斯·佛雷爵士上前加入,他們剛剛梳洗整潔,穿着嶄新的上衣和披風。
簡短對話之後,伊尼斯爵士引見羅爾傑和尖牙。
看到他倆還在,艾莉亞吃了一驚,她還以為賈昆一走,他們也會跟着消失。
她聽見羅爾傑刺耳的嗓門,卻聽不清說話的内容。
突然夏格維跳到身邊,拽着她穿過庭院。
“大人,大人,”他牽着她的手腕大聲唱,“這是煮湯的黃鼠狼!”
“放手,”艾莉亞邊說邊用力掙脫。
領主注視着她。
頭不動,眼睛轉,瞳仁淡白,好似玄冰。
“孩子,你多大?”
她都忘了,不得不想了一會兒。
“十歲。
”
“十歲,大人,”他提醒她。
“你喜歡動物嗎?”
“有些動物我喜歡。
大人。
”
他嘴角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來不包括獅子。
也不包括獅身蠍尾獸。
”
她不知如何應對,因此什麼也沒說。
“他們叫你黃鼠狼。
這可不行。
你母親給你取什麼名?”
她緊咬嘴唇,努力搜尋一個名字。
以前羅米叫她“癞痢頭”,珊莎叫她“馬臉艾莉亞”,父親的手下給她取的綽号則是“搗蛋鬼艾莉亞”,但她認為這些都不是他想聽的名字。
“娜梅莉亞,她叫我娜梅莉亞,”她說,“平日簡稱娜娜。
”
“跟我說話時要稱我為‘大人’,娜娜,”領主溫和地說。
“我認為你還太小,不能加入‘勇士團’,而且性别也不對。
水蛭是你害怕的動物嗎,孩子?”
“水蛭不過是小蟲子,大人。
”
“看來我的侍從該向你學習。
常用水蛭放血是長壽秘訣,一個人應該常常清除自己的髒血。
我就把這個工作交給你了。
我留在赫倫堡一天,娜娜,你就是我的侍酒,負責在餐桌上和居室裡伺候。
”
這次她知道别開口讨要馬廄的工作。
“是……我是說,是,大人。
”
領主揮揮手。
“把她收拾得像樣點兒,”他不特定對誰地說,“教她倒酒,别灑出來。
”他轉身擡起一隻手,“赫特大人,換掉城門樓的旗幟。
”
四個勇士團的成員爬上城牆,扯下蘭尼斯特家金色的獅子和亞摩利爵士黑色的獅身蠍尾獸,升起恐怖堡的剝皮人和史塔克家的冰原狼。
當晚,一個叫娜娜的侍酒一邊替站在樓台上的盧斯·波頓和瓦格·赫特斟酒,一邊看着勇士團押解赤身裸·體的亞摩利。
洛奇爵士穿過中庭。
亞摩利爵士緊緊抱住押送者的腿,一邊乞求一邊抽泣,最後羅爾傑把他拉開,夏格維将他一腳踢進養熊的坑。
黑色的熊,艾莉亞心想,和尤倫一樣。
她倒滿盧斯·波頓的杯子,一滴也沒有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