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這是我在楊艦隊最後一次的任務。
請你答應我!”“怎麼了?姆萊中将。
”明知道自己的洞察力和想象力的界限,尤裡安仍然如此問道。
姆萊毫不做假地答道:“我要帶領不平分子及心意動搖的人離開伊謝爾倫要塞。
”一滴冰水淌進尤裡安的心田,自己被遺棄了嗎?自己是個不需要别人幫助的人嗎?“您已下定決心了嗎?姆萊中将。
有您在,楊艦隊才能發揮軍隊該有的機能啊——”四年來,在楊威利的奇迹和魔術庇蔭之下,堅守崗位、負責盡職的參謀長猛力地搖頭。
“不!沒有我會更好,我不走的話,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請允許我引退吧。
”姆萊煌容顔深深烙印着歲月的刻痕,頭上滿布斑斑白發。
正視着他,尤裡安竟不知該說什麼。
“而且,費雪和派特裡契夫也不在了,我覺得又累又寂寞,承蒙楊提督的提拔,我才能爬上高于自身才能及實績的地位。
真的很感謝他。
”在淡然的聲調中,透露出目前的心境。
“倘若我現在公開脫離之意,心志搖擺不定的家夥們将會向我看齊,他們會說像姆萊這樣的人都要走了,我還留戀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在某種程度上,尤裡安可以理解姆萊的心情,他确信以自己目前的器度,是不可能留住這個人的。
所以他認為應該好好感謝姆萊為楊所付出的一切,并誠摯地送姆萊離開。
“請照您的意願去做吧。
辛苦您了!真的非常感謝您所做的一切。
”望着離去的中将的身影,尤裡安再次垂下頭來。
這是位冷靜細密,重視常識和秩序,屬守禮儀和規則的人。
為什麼我的肩膀會如此的無力呢?本該向前挺成一直線的背脊,何時竟然蜷縮起來了呢?想起今昔種種,尤裡安的頭自然往下垂了。
走出尤裡安房間的姆萊中将碰見了亞典波羅,遂向這位比自己年輕的同僚,說明離開伊謝爾倫的心意。
“沒有了我,閣下等人将會更好發揮吧。
你們可以伸展自己的羽翼 ̄ ̄”“我不否認喔。
不過,飲酒的樂趣,有一半是因為能忽視禁酒令才覺得有趣的啊!”亞典波羅半開玩笑地提高聲音,并伸出右手。
“世人一定會說你壞話的。
因為你扮演了一個不好當的角色!”“哪裡的話,隻要忍一忍就過去了。
和你們同行的辛勞比起來,這實在微不足道呀!”兩人握手道别。
這一天,艾爾.法西爾獨立革命政府的委員們,将近一半的人面色凝重地命尤裡安前來。
面對着過于年輕的軍事代表人,他們鄭重其事地宣布:“姆萊中将好像已經決定離開了,不過,跟他沒關系,我們将解散政府了。
決定先通知你一聲。
本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不過 ̄ ̄”“是嗎?”尤裡安的反應略欠溫和,獨立政府的委員們覺得心裡老大不痛快。
“你不要想歪了,本來艾爾.法西爾獨立運動大半都是羅姆斯基醫師一個人搞出來的,我們隻是礙于他所制造的時勢,才不得不卷進這場沒有勝算的革命運動。
”看到他們急于甩脫已故者所留下的包袱,尤裡安感到厭惡至極。
“羅姆斯基醫師是獨裁者嗎?你們難道沒有反對他的自由嗎?”這群獨立政府關系人的羞恥心似乎已經睡着了,但年輕人的聲音仍不斷地搖撼着他們。
為了掩蓋這個聲音,委員們努力揚聲說道:“無論如何,楊提督和羅姆斯基醫師都遭不測身亡,反帝國的革命運動已經失去軍事和政治上的領導者,再繼續交戰抗争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現在,應該摒棄政治體制之見,替大局着想,為全人類的和平和統一貢獻心力。
憎恨或敵意并沒有任何幫助。
你們也沒有必要太執着于死者的理想,而一心想随之殉道啊!”尤裡安極力克制着自己。
“我不會阻止你們走的。
因此,請各位放心地離去吧!但各位也沒有必要就此否定你們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吧。
在此先說一聲各位辛苦了!我現在可以告退了嗎?”委員們自以為是地下令準許後,尤裡安離開了。
現在,他終于明白姆萊的心意,原來姆萊辭去的目的,是要帶走這些家夥。
姆萊中将是有意将這些沒有信心又沒有勇氣脫離的懦夫,為尤裡安一并除掉的,雖然他知道這樣做他會使自己背負脫逃者的罪名。
尤裡安衷心地感謝姆萊,也深深為楊能收納他為幕僚的遠大見識所懾服。
在這一波波的人心浮動中,也有人絲毫不為所動。
曾是銀河帝國一級上将的梅爾卡茲,在為楊守喪的同時,也默默地緻力于戰略及戰術的方案研究。
“我時常在想,利普休達特戰役中,在敗給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之時就死掉了反倒好 ̄ ̄”他對副官貝倫哈特.馮.舒奈德如此說過。
“但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六十歲以前,我一直活在害怕失敗的日子裡。
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可以不用這種方式生活,對于這些使我徹悟的人,我必須還報他們的恩惠。
”舒奈德點點頭。
三年前,他把自己所敬愛的上司引到這條人生路程。
這個選擇究竟是對是錯,他也曾反覆地苦思過,至今看來似乎自己并沒有錯。
他将會繼續走完自己所選擇的路,而且毫不退縮。
六月六日,伊謝爾倫要塞以代理革命軍司令官尤裡安.敏茲之名義公布楊威利的死訊,舉行正式的葬禮。
同時艾爾.法西爾也宣布解散獨立政府,結束了短暫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