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們并不粗暴,隻是讓他退下。
“你沒有被召見,”年長的衛兵擋住他說。
“我希望他跟我一起來。
”我說。
“派珀沒有召見他。
”衛兵語氣溫和地重複一遍,然後在吉普面前把門關上。
當我問派珀,為什麼吉普不能來時,他隻是揚起一道眉毛。
“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卡絲。
他能告訴我什麼呢?”
如此一來,當我和派珀以及其他議院成員閉門讨論時,吉普就利用這些下午來探索自由島。
我每晚回來時,他會告訴我當天發現的事情。
人們把破舊的船隻一片一片從港口運到城市西邊角上重新組裝,讓孩子們在上面玩水手遊戲。
瞭望點藏在火山口頂端,日夜有人看守。
城市郊外的房子裡,有個老婦人帶他參觀陽台上的六個蜂房,蜜蜂翅膀反射着日光,嗡嗡作響忙個不停。
不過,雖然他每天都告訴我當日的見聞,但他更想知道,我跟派珀和議院談了什麼。
“不要認為他們對你不感興趣,”我告訴他,“有一半時間他們都在問關于你的事。
”
“那為什麼他們不直接問我?我感覺自己像個乞丐,每日到處閑逛,然後從你這裡得到一點過期的消息。
如果他們想了解我的事,為什麼不親自問我呢?”
“你能告訴他們什麼?”聽到自己如此重複派珀的說法,我感到一絲不安。
“你又能告訴他們什麼?如果你對我的過去經曆有了新的了解,我很樂意洗耳恭聽。
”
我輕輕踢了他一下。
“别傻了。
他們隻不過想知道,我跟你是怎麼認識的,你還有其他人。
還有我對于密室的幻象。
所有這些,我都告訴你了。
”
“那麼,你不認為這隻是他想跟你在一起的借口?”
我笑了。
“在議院大廳裡上演羅曼蒂克的一幕?在議院成員的衆目睽睽之下?”
“這能讓他顯得鶴立雞群。
”
“來,”我跳下窗沿,回到房間裡,等他跟下來,“我們出去轉轉。
你還沒帶我看城市西邊呢。
派珀說,今晚那裡有個集市。
”
“你告訴他我們身無分文了嗎?”
“沒這個必要,”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錢包,裡面都是銅币,“這是派珀給我們倆的。
”
“現在我被感動了。
”吉普說。
我把錢包扔給他。
“買到你的忠誠沒花多少錢嘛。
”
“再給幾個銅币,讓我穿上他那身迷人的藍色制服都可以。
”
我們的住處在庭院上方,隻要走上一小段路就是集市。
看守早就認識我們了,沖我們點點頭,在我們離開要塞後又把門關上。
看着吉普走在街上,我才記起他是多麼愛熱鬧,在新霍巴特時常常拉開百葉窗,享受着街道上喧嚣的景象。
在我剛把他從水缸救出來那幾天,我注意到他常常搖晃腦袋,用小指頭掏耳朵,确認是否還有黏稠液體殘留的痕迹。
他似乎把沉默與水缸聯系起來,而更深的沉默則與他的過去相關。
自從我們抵達島上,我一直在抱怨城市的喧嚣讓我晚上睡不着覺。
然而吉普卻十分享受這種喧嚣。
他會坐在窗沿上,閉上雙眼,在喧嚣聲中體會島上的生活:看守的腳步聲在庭院裡還有上方的石頭護牆上響起;鴿子聚在窗沿上梳理羽毛;毛驢踩在石闆上踢踏作響;孩子們齊聲歌唱。
我們一路走向集市時,吉普面帶微笑,我無法剝奪他對這種喧鬧生活的熱愛。
我們沿着鬧哄哄的街道往前走,攤販在大聲叫賣衣服、香瓜還有洋蔥,孩子們呼喊着在人群中跑來跑去。
甚至還有家畜的聲音:關在簡易圍欄裡的豬,挂在石牆籠子裡的雞。
因為火山峭壁的遮擋,在城裡天亮得很晚,而黑得很早。
一天當中除了正午時分太陽當頭照射之外,其他時間街道上都不是很熱。
現在正是傍晚時分,支架上的火把還有窗戶上的蠟燭光搖曳不休,如此一來,天空雖暗但卻十分溫馨。
一隻山羊拴在兩匹馬中間,沮喪地嚼着一小堆草。
“派珀說這些動物是個噩夢,”我告訴吉普,“把它們關在船裡帶到這兒來可不容易,它們吃得不多又挑剔,尤其是在如此密閉的空間裡。
但是,人們确實希望它們能在島上繁衍下去,就因為我們在大陸不允許擁有動物。
”
“我不認為偷偷養一群山羊,是最有效的表現反抗的方式。
”
“他說有一次,在趕來自由島的路上,一隻山羊在船上掙脫了,他們為了解救它,差點把船都弄翻了。
”
“我還以為,每天跟你召開的這些私下會議,你們都是在讨論高層次的戰略,而不是給他一個機會,向你展示他那些關于山羊的逸事。
”
“沒錯,因為管理這座島,領導整個歐米茄抵抗運動的男人,需要依靠他那些山羊逸事來打動我。
”
他翻了翻白眼,挽起我的手臂。
街道兩旁都是商販展示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