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事隻不過是自然發生的,我并沒有任何計劃,想要與議會專門作對。
我沒想過抵抗力量,在我來到這裡之前,我甚至不能确切知道,是否真有一支歐米茄抵抗組織。
”
“但你現在确切知道了。
所以接下來的問題是,你能為抵抗組織做些什麼。
從告訴我你的孿生哥哥是誰開始吧。
”
我沉默了片刻。
城市的噪聲從下方飄過來,再往下,火山口底部的空洞裡,湖泊栖息其中。
環繞着湖泊,以及城市對面火山口的另一側,小麥和玉米地已經收割完畢,堆着成捆的禾草。
在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上,屋頂、窗台和精緻陡峭的天台花園上,堆着南瓜、番茄和菠菜。
“現在這裡有其他先知嗎?”我問道。
“現在沒有。
我們曾有過兩個,盡管從事不同的工作,但都非常有幫助。
其中一個我們在他被分開,被打上烙印之前找到了他,這為他在大陸從事卧底工作提供了絕佳的便利。
有少數歐米茄人第一眼看上去和阿爾法人差不多,他們的變異沒那麼明顯,能被衣服遮住。
但沒有人能像先知一樣讓人信服。
”
“另一個被打上烙印了,因此她沒辦法去做卧底。
我覺得,她的能力和你不太一樣,她永遠也不可能自己找到通往這裡的路,但她在策劃營救路線方面得心應手。
她幫忙定位新生的嬰兒,以及其他需要庇護的人,還能警告我們議會海岸巡邏隊的行蹤。
不過,最近這一年來,她有點半瘋癫了。
”大多數人會避免在我面前讨論這個話題,或者采用委婉的說法——精神不太穩定。
他們會說,或者你知道一些先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派珀和往常一樣直截了當:“她看到的幻象太多了,我猜她再也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
”
我記起在看護室的最後幾個月,被水缸的幻象還有神甫的刺探不停折磨,我都感到自己的意念已經快絕望了。
“你說起她時用的是過去式,”我問道,“是議會抓住她了嗎?”
他搖搖頭。
“不是,一條船在從大陸回來的時候,被巨浪卷走了,那天我們損失了十個人。
”
“我很抱歉。
”
“這種事偶爾會發生。
這是居住在這裡的代價。
”
“你又來了,代價,價值。
就像我們能計算生命的價值一樣。
”
“難道不能嗎?”他的目光再次充滿穿透力,“這是我的工作,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可以做任何事。
”
我往後退了幾步,離開矮牆的範圍,也遠離派珀。
“‘為了大多數人’,這就是你的問題,正因如此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孿生哥哥是誰。
你跟議會一樣根本搞不明白。
”在樓梯頂端,我轉身對他說:“那艘船沉沒時,死了二十個人,不是十個。
”
我開始往下走,希望能聽到他跟來的聲音,或者在身後叫住我。
但跟随我下樓的,隻有我自己的腳步聲。
*
在接下來的一周,派珀仍舊每天召見我。
他從不提及我們在塔樓上的争論,隻是問一些具體的細節問題,比如看護室的布局,以及溫德姆下面的秘密山洞和通道。
他讓我把水缸畫出來,包括我能記起的每一個特征。
他詳細詢問我在山洞水底見到骨頭的情形。
議院成員常常帶着自己的問題加入讨論。
神甫給我看的地圖有多細緻,都覆蓋了哪些區域?我在新霍巴特見到的士兵共有多少人,他們的武器配備如何,有多少是騎兵?我回答了所有問題,除了派珀不斷重複追問的那個:“你的孿生哥哥是誰?”
我們來到島上大約十天之後,派珀再次召見我和吉普兩人。
“好消息。
”當我們被領進議院大廳之後,派珀說道。
大廳裡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
“我覺得你們都想知道。
”他把身前桌子上的文件掃到一旁,把椅子往後稍微推了推,讓我們坐下。
“我們能把改造者除掉,在議會大廳裡我們有個内線,已經觀察他很久了。
”
“是我們的人?”
“跟你一樣的人,”派珀轉向我答道,“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沒有烙印的先知,他今年十七歲,兩年前離開這裡,一直試着打入議會内部。
當然,他的先知能力也有所幫助,不過他時常害怕神甫可能會感知到他。
”
“他有多接近目标了?”我問道,竭力抑制住聲音中的焦慮。
“他是将軍私人宅邸的一名侍從,但不僅僅能接近将軍,還能在她與主事人、法官和其他人舉辦的秘密會議上,見到議會中的許多人。
”他緊緊盯着我繼續說道,“昨天深夜時分回島的船捎來他的一條訊息,說他開始能接近改造者了。
現在,他已經有數次機會和改造者獨處,已做好了下手的準備。
我隻要下達命令,就能讓改造者死于非命。
”
派珀伸手按響桌邊的鈴,兩名護衛走了進來。
在這一過程中,派珀始終緊盯着我不放。
派珀在看我的反應。
我什麼也沒說,一陣突如其來的疲倦感席卷了我,這種身體上的疲憊,自從來到島上之後我還沒有經曆過。
派珀像往常一樣冷冷地揚了下頭,示意護衛在一旁留神等候,但保持在聽力範圍之外,以免他們聽到我們的談話。
“你覺得如何?”他直接問我,“我要下命令嗎?”
吉普轉向他說:“為什麼問我們?我們說什麼你根本不在意。
”
派珀在回答吉普的時候,仍然緊盯着我。
“我不會指望你們說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