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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使命 22 血色将至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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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鐘聲,一點也不像我記憶中那些旋律優美的聲音。

    首先這裡有一口大鐘懸在塔樓上。

    它打破了黎明的安甯,将之擊得粉碎。

    這是帶來災難的聲音,每次低沉的敲擊聲都會在我的肺裡回蕩。

    其他的鐘應和着,鐘聲充滿整個要塞。

    接着,下方的城市則以每家每戶之間的呼喊聲、鍋碗瓢盆的敲擊聲予以回應。

    金屬撞擊的聲音迫切而刺耳,聽起來就像在新霍巴特時,一個孩子穿過廚房時打翻了一堆平底鍋。

    嘈雜的聲音持續了好幾分鐘,直到充滿整個火山口。

     “他們馬上要開始疏散了,”派珀在一片嘈雜中喊道,“我必須去向議院解釋,還要準備一下布防。

    ” “我們不能與他們開戰。

    ” 派珀點點頭。

    “他們會帶兩倍于我們能召集的兵力過來,訓練有素,給養充足,武器精良,各方面都比我們要強。

    ”他掃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咧嘴笑起來,“但是我們的衛士更熟悉這裡的地形,我們能拖延他們一段時間。

    ”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道,“我們不能與他們開戰,不是因為他們會赢。

    我們不能開戰,是因為這場戰争沒有赢家。

    你們殺了他們任何一人,也就意味着我們中的一個在某地死去。

    ” “但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樣的,我們現在關心的隻有這座島,關心他們來殺我們的時候,這裡會發生什麼。

    ” “那樣的話,你将隻能看到事情的一半。

    ” 他搖了搖頭。

    “我隻能對這裡的人負責。

    如果議會發現了我們,我們沒有指望守住這座島。

    現在一切都完了,但是,我們能争取時間讓更多的人離開。

    ” “你有足夠多的船裝下他們所有人嗎?”吉普問。

     “差得很遠,你在讨論幾十年後才可能達到的目标。

    事實上,我們的艦隊規模很小,最大的兩艘船仍在西方遠航。

    如果我們敢于盡可能地滿載,仍然需要兩個來回,才能把那些無法作戰的人撤走。

    ” “那需要多長時間?” 他早已望着窗外,在火山口邊緣樹木的側影中辨識着風向。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能夠在兩天内完成兩次疏散。

    但是,風雖然能夠幫助我們盡快返航,同樣也能幫助議會的艦隊盡快趕來。

    即使我們疏散了那些不能作戰的人,仍将有好幾百人滞留島上。

    ” 我再一次看到了夢境中的幻象,到處都是鮮血。

    他們是沖着我來的,自由島将因此血流成河。

     派珀離開了,再也沒有跟我說話。

    在把門關上之前,他轉身面向吉普說:“你要看好她,别讓她做蠢事。

    ” 在鎖上的房間裡,我們看着整座島都行動起來。

    當太陽完全升起時,鐘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軍械庫和鐵匠鋪傳來的響聲,長劍和巨斧堆在一起,被磨得更加鋒利,然後分發下去。

    穿着藍色制服的守衛搬來橫木以加固大門,矮處的百葉窗被釘緊,錘子的敲打聲在清晨的空氣中顫動。

    與此同時,城市裡開始變得空蕩蕩的。

    首先離開的是小孩和老人,以及身體過于殘疾而無法戰鬥的人。

    有些人被擡走,還有一些拄着拐杖。

    人們沒有時間帶走财物,船上也沒有地方裝,隻能匆忙捆上幾包食物和水瓶。

    也沒時間痛哭流涕了,即使最小的孩子都迅速而安靜地走着,在帶路的守衛催促下撤離。

    那些不得不等待第二批啟航的人被領到要塞,萬一在我們的船返回之前議會艦隊已經抵達,這裡還能庇護他們一陣子。

     這像是一場錯綜複雜的演出,吉普和我都沒有參與其中。

    我們手拉手站了幾個小時,看着他們大批離開。

    我們深深感到無助,而我在幻象中見到的景象加劇了這種感覺。

    很難想象,在我們下方展開的費盡心思的準備工作,究竟能否改變我已目睹的一切,當我閉上雙眼時,仍能看到那殘酷的畫面,火焰照亮了血迹斑斑的地面,隧道和狹窄的街道裡彌漫着濃濃的煙霧。

     我們看見三名守衛在火山口邊緣豎起一根原木旗杆。

     “這與整個‘秘密避難所’太不協調了。

    ”吉普指出。

     “這已無關緊要,他們就要來了。

    他們知道怎麼找到我們。

    ” 我想起議院大廳裡的挂毯,在其他的戰鬥中,或許人們在昂貴的面料做成的鑲邊旗幟下作戰。

    相比之下,這個旗幟顯得很簡陋,不過是一張床單,上面畫着歐米茄标志,以水手們用來修複船體的柏油繪成。

    它被綁在一艘舊船的桅杆上。

    在疾風中,守衛們奮力固定住旗杆。

     “面對即将到來的入侵,派珀還讓他們花時間來做裝飾?” “這不是在浪費時間,”我說道,“議會艦隊到來時,這面旗幟将首先進入他們的視線。

    它是在傳達一種訊息。

    ” “至少比那些危險的山羊更有效。

    ”吉普說道。

     守衛們把旗杆入岩石縫隙中,又用一堆石頭加固在上面。

     “風這麼大,這面旗幟堅持不了兩天。

    ”吉普說。

     我沒有回答,隻有那面臨時做成的旗幟在風中噗噗拍打的聲音。

    我們兩個都不用說出口,因為我們都知道,兩天之後,一切都将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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