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和表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我也想調查一下。
不過,這是為了将來出問題時做個參考,決不會給貴旅館帶來麻煩。
我隻看一下就夠了。
”
老闆娘的表情稍有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了結城的請求。
女招待員離開了一會兒,很快就把登記簿拿來了。
“就是這兒。
”她把打開的地方讓結城看了一下。
上面是一個男人的字體:
青山隆一郎
二十七歲,公司職員,東京杉并區XX町XX番地
青山京子二十六歲
結城回到旅館的時候,昭子正現出一副等得不耐煩的樣子,在屋裡坐着。
她擡頭一看到默默走進來的結城,就滿臉不高興地責問道:“你到哪兒去了?一聲不吭地把我丢在這兒,真狠心哪!”
結城從肩上取下照相機,扔到一邊。
“嗯?你去哪兒了呀!還帶着照相機。
”
結城坐在房廊的藤椅上,根本沒朝女人那邊看一眼。
他點燃一支煙,吸了起來。
“哎,你為什麼要瞞着我,一個人出去呀?”女人來到結城跟前。
這日式房間和房廊之間用拉窗隔着。
暗淡的電燈光洩到房廊上。
女人背靠拉窗站在那裡,垂下目光看着坐在藤椅裡的結城。
“好不容易來溫泉尋樂趣,你卻連澡也不和我一塊洗,又自己一個人出去了,你說你的心狠不狠?”
結城隻管噴雲吐霧,兩眼一直朝向外面。
河水從腳下流過,發出很大的聲響。
對面是懸崖,旅館的燈光模模糊糊地映到岩壁上。
“怎麼了?”女人的聲音有些高了。
“沒怎麼。
”結城有氣無力地答道。
他的臉仍舊朝着外面,身體動也沒動。
“您的心情太不好啦。
和我一塊到這地方來,後悔了嗎?”
“沒有什麼後悔的。
”結城簡單地答道。
“那您倒講話呀!如果是對土井有顧慮的話,根本沒必要嘛,我随便怎麼就會把他哄住的。
”
說到這兒,女人的聲音撒起嬌來了。
從她所站的拉窗跟前,繞到結城背後,把手搭在結城的肩上。
“您不打招呼就出去的這段時間裡,我該多生氣呀!您不該把我一個人孤零零丢在這種地方。
不過,現在好了。
見到您的面,我就放心啦。
我的氣已經全消了,所以,高興得控制不住了呢!”女人突然變得饒舌了,聲音也很激動。
結城仍然像石頭似的,倚坐在藤椅裡。
“嗯?”女人搖着他的肩膀,“把收音機打開,跳跳舞吧?這地方太沒趣啦。
這種旅館裡,恐怕不會有舞會吧?”
“算了吧。
”結城這次有了反應,但聲音很低。
“啊,您可真會說話!到外面轉了一遭,累了嗎?”女人聲音裡帶着誘人的妩媚。
結城還是沒有回音。
女人又說:“累了的話,去洗個澡吧?這個溫泉雖然溫度不高,但燒得滿熱呢!”
“那也過一會兒吧。
”結城隻說了這麼幾個字。
“真有點怪了。
這可不像平時的結城先生呀!您在想什麼哪,兩眼直看着山?這地方太寂寞了。
”女人想向結城撒嬌,挨過身來,一塊兒朝外面望去。
“若是我一個人,在這種地方住一個晚上就膩了。
還是東京的繁華熱鬧更合我的性格。
”
“大概還是回去好吧。
”結城慢悠悠地說。
“啊?您說的什麼呀?”女人笑了起來,“讨厭死啦。
我隻要和您在一起,其實多少天都沒關系嘛。
無論在什麼樣的山坳裡都會有趣的。
”
“不,最好還是請你回去。
”結城說。
女人以為結城在開玩笑,還隻顧笑着:“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您是想起什麼不痛快的事了吧?真讨厭,竟把這氣往我身上出。
”
“這不是往你身上出氣,是在對你講話。
”結城坐起身來,把嘴裡的煙丢進煙灰缸裡,“對不起,還是請你回去吧。
”這次的語調很強硬。
“您還這麼講……”女人第一次變了臉色,不過,依然半帶笑容,“您這位結城先生,真夠壞的呢。
不要說這些了,還是快點睡吧?您不在的時候,已經讓女招待在那邊給準備好啦。
”
聽到女人的這些話,結城突然站起身來。
“我是在認真跟你講話哪!”結城第一次把臉朝向女人,表情堅定,沒有一絲笑意。
直視過來的眼神,也是嚴肅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請你回去吧!”
女人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她用力站穩腳跟問道:“開玩笑吧?”
“不是玩笑。
總之,今晚我想自己一個人睡。
”結城把女人推開了。
“結城先生!”女人喊了一聲。
結城根本不理睬她,拿起壁龛裡的電話聽筒說:“有一位客人要回去。
下一趟去東京的火車,是什麼時間?……好。
”
結城聽到回答,放下聽筒,朝女人說:“火車三十分鐘以後到站。
你現在準備還來得及。
”
昭子面色蒼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裡閃着銳利的光,死死地盯着結城。
“結城先生,”女人撇着嘴,尖聲說道,“您做事太不講理啦!您簡直是個魔鬼呀!”
女人咧嘴放聲大哭起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是您在叫人嗎?”女招待員在外面客氣地問。
“你進來!這位客人回東京,要趕下一趟火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