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一隻手。
棕色皮膚的手。
握着一把光劍的手。
原本連接手臂的地方隻留下橢圓形的斷面,一塊被燒焦的肌肉組織。
“我做了什麼?”
這是他的聲音嗎?一定是的。
因為這是他的問題。
“我做了什麼?”
另一隻手,溫暖而充滿人性的手,溫柔地搭在他肩上。
“你服從了你的命運,阿納金。
”一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說。
“絕地都是叛徒。
你從他們的陰謀中拯救了共和國。
你明白這個道理的,對不對?”
“你一直是對的,”阿納金聽見自己在說話。
“為什麼我之前不知道呢?”
“你之前不可能知道。
他們用謊言與欺騙包裹自己,我的孩子。
因為他們畏懼你的力量,他們永遠不可能信任你。
”
阿納金還在盯着那隻手,但他已不願再看。
“歐比萬——歐比萬一直都信任我…”
“但是卻沒告訴你他們的陰謀。
”
背叛,在他的記憶中回響。
…這項任命不會紀錄在案…
那隻溫暖而充滿人性的手,在他肩膀上溫暖而充滿人性地抓了一下。
“我不畏懼你的力量,阿納金,我擁抱這種力量。
你是最強大的絕地。
你可以成為最強大的西斯。
我相信這一點,阿納金。
我相信你。
我信任你。
我信任你。
我信任你。
”
阿納金的視線從窗台上的斷手上移開,看着肩上的溫和鮮活的手,然後仰望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的面孔,他目睹的景象讓他窒息,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拳頭擊中了喉嚨。
他肩上的手,是人類的。
但那張面孔…是非人的。
那雙眼閃着冷酷、兇蠻的黃光,好像一隻猛獸潛伏在火光之外,雙瞳微光閃閃。
野性的眼睛周圍,骨骼腫脹、融化、流動,好似熔爐裡灑出的耐鋼水,上面覆蓋的皮肉變成了死屍般的灰色,粗糙得就像腐爛的合成塑①皮膚。
①合成塑:一種人造的合成皮膚。
阿納金驚駭萬分,厭惡至極,他錯愕地盯着那個怪物。
那個黑影。
在這黑暗的面孔中,他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進來吧。
”黑暗說。
片刻之後,他從命了。
阿納金站在辦公室内。
一動不動。
帕爾帕廷對着一面寬大的壁鏡檢查了一下面部的損傷。
阿納金說不清他臉上是厭惡的表情,還是他面部如今固有的模樣。
帕爾帕廷試探性地擡起一隻手,摸了摸鏡中那畸形而恐怖的面孔,然後泰然地聳聳肩。
“昔日的面具成了今日的面容。
”他歎了一口氣,好像有點傷感。
“我估計我一定會懷念帕爾帕廷的臉。
但是對于實現我們的計劃,西迪厄斯的臉完全可以勝任。
是的,完全勝任。
”
他打了個手勢,正對他辦公桌的天花闆上打開了一個密室。
一條寬大的袍子飄了下來,袍子的底色是全黑的,上面織着黑色的錦紋。
阿納金感覺到一股流動的原力托着袍子,送到了帕爾帕廷手中。
他記起自己用原力戲玩舒拉果,當時他們在納布湖畔的居所,他跟帕德梅分坐一條長桌兩頭。
他記起自己告訴她,歐比萬要是看到他如此亵渎地亂用原力,準會大發脾氣。
帕爾帕廷似乎察覺了他的念頭,他把袍子披上肩膀,黃色的眼睛斜瞟了他一眼。
“絕地試圖用各種瑣碎的限制來約束你能力,你一定得學會如何擺脫它們。
他說。
“阿納金,是時候了。
我需要你幫助我恢複星系的秩序。
”
阿納金沒有回答。
西迪厄斯說:“跟我聯手吧。
立誓加入西斯。
成為我的徒弟。
”
阿納金顱骨基部激起一陣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