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這個功能失常的小笨蛋,”他嘀咕着,至今還不願向自己承認阿圖的主意或許是正确的。
“這都怪你,是你騙我走上了這條路。
但你的處境也不會好多少。
”
不過,如果他停步不前:他的處境也并不美妙。
他朝前邁了一步,聽到了一條腿的關節發出嘎嘎的磨擦聲,電腦感到一陣驚恐。
他坐下來,從包着皮殼的關節裡把沙子剔出來。
他暗自思忖:他現在面臨着兩種可能性——或者沿着現在的方向繼續走下去,或者承認自己判斷錯誤,再去設法追上阿圖-迪圖。
可是,這兩種前景對他都沒有很大吸引力。
不過,他還有第三種選擇,就是原地坐着不動,在陽光下暴曬,讓關節僵固,使内部電路過熱,光感受器給紫外線燒毀,成為雙恒星巨大破壞力的又一座紀念碑,就象他剛才碰到的那個肉被啄食幹淨的巨獸屍骸一樣。
、想到這裡,他感到他的光感受器已經不行了。
他仿佛看到遠方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也許是熱氣蒸騰造成的幻象吧。
不,不,這肯定是金屬的反光,它正在朝着他移動。
他的心立刻又充滿了希望。
他不顧那條受傷的腿發出的警告,一躍而起,發狂地揮舞着雙手。
現在他看清楚了,那的确是個運載工具。
隻是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類型。
然而,既是個運載工具,那就意味着智能和技術。
由于激動,他忘了考慮另外一種可能——那運載工具也許并不屬于人類。
“于是我就切斷了電源,關閉了補燃器,飛下來跟在迪克的機後。
”盧克講完了,猛烈地揮舞着胳膊。
他和比格斯在動力廠外面的陰影裡散着步。
廠房内傳來金屬加工的聲音。
菲克瑟終于休息夠了,同他的機器人一起幹起修理的活幾來。
“我離他那麼近,”盧克激動地繼續說,“我以為我的儀表都快燒焦了。
結果,這架‘天空跳蟲’就毀在我手裡了!”
這段回憶使他皺起了眉頭。
“歐文叔叔非常氣惱,整個季度都沒讓我再飛。
”盧克的沮喪一轉眼又消失了。
回憶起當時的勇敢業績,他将自己的錯誤抛到了腦後。
“你當時要是在場就好了,比格斯!”
“你當時不該那麼緊張,”他的朋友告誡說,“在莫斯-艾斯利這一邊,你也許是最出色的荒野飛行員,盧克。
可是那些小小的‘天空跳蟲’也會招災惹禍的。
作為一種對流層飛機來說,它的速度相當快——其實不要那麼快。
駕駛這種飛機逞英雄,總有一天——叭!”他用一隻拳頭猛擊着張開的手心。
“你就會化作峽谷裡潮濕山壁上的一個小黑點。
”
“瞧,這是誰在發議論呀!”盧克反駁說。
“你上過幾艘星際航行大飛船?說起話來就象我叔叔那種大模大樣的腔調。
在大城市呆着,你的丈夫氣概越來越少了。
”他揮拳使勁地向比格斯打去。
比格斯一擡手把它擋開了,同時做了個要還擊的架勢。
比格斯收起了不拘小節、沾沾自喜的神氣,變得熱情溫厚了。
他說:“我一直在想念着你哩,小夥子。
”,盧克窘迫地用眼睛看着别處。
“自你走後,事情有了些變化,比格斯。
這裡是如此——”盧克想尋找一個恰當的字眼,卻怎麼也想不出來,隻好湊合一個詞來把話說完,“——如此平靜。
”他的視線掃過安克赫德的沙塵滿地悄無人影的街道。
“它一直就是這麼安靜,真的。
”
比格斯不再說笑了。
他沉思着,向四周張望。
其它人都回到比較涼快的動力站廠房裡去了。
他向盧克湊過身來,在他的話音裡,盧克體會到一種還不習慣的嚴肅感。
“盧克,我這次回來不隻是為了道别,也不是為了向大家誇耀我從專科學院畢業了。
……”他似乎又遲疑起來。
最後,他突然脫口而出:“但是我希望有個人知道,我不能告訴我父母。
”他很快地說完這句話,不讓自己有翻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