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像會犯那樣的大錯。
我還需要說的是在地表偶爾也能發現正常的、未變化的裸鼹鼠,可能它們旅行的距離超過了我們一般的想象。
但在我們完全放棄“變形的生殖者”這一懷疑之前,蝗蟲的例子也提供了另外一個可能。
可能裸鼹鼠确實會産生變化的生殖者,但是要在特定條件之下——而這樣的條件在最近數十年都沒有發生。
在非洲和中東,蝗災仍然是很有威脅性的,正如《聖經》記錄的那樣。
但是在北美,事情就不一樣了。
那兒的幾種蚱蜢也能夠轉化為群居蝗蟲。
但是,可能是因為條件沒達到,在這個世紀内北美都沒有蝗災發生(盡管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蟲災,蟬依舊在肆虐,令人困惑的是,美國人的口語中将它們稱作“蝗蟲”)。
然而,就算今天在美國發生一次真正的蝗災也沒有什麼特别值得驚訝的:火山并沒有熄滅,它隻是休眠了而已。
但如果不是我們還有世界其他地方的曆史性的文字記錄這類信息的話,這就會是令人恐懼和驚訝了。
因為就衆人所知,這些動物都隻是一般的、獨居的、無害的蚱蜢。
裸鼹鼠會不會就像是美國蚱蜢一樣,有能力産生出一個獨立的傳播階層,但是使其産生的條件因為某種原因在這個世紀就再也沒出現過?19世紀的東非可能遭受着像旅鼠一樣在地表遷徙的多毛鼹鼠群的災害,但這沒有為我們留下任何記錄,或者可能它們已經被記錄在當地部落的傳說與史詩之中了?
群居昆蟲的個體分為兩大類:生育者和撫養者。
生育者是有生殖力的雄蟲及雌蟲。
撫養者是職蟲——白蟻中的不育雄蟻及雌蟻,其他群居昆蟲中的不育雌蟲。
這兩類昆蟲互不幹擾,因此能更有效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但這裡所謂的“有效”是指對誰有效呢?“職蟲從中究竟可以得到什麼好處?”這個熟悉的問題是對達爾文學說提出的挑戰。
有人回答說:“沒有什麼好處。
”他們認為女王至高無上,平日頤指氣使,通過化學過程操縱職蟲來滿足私欲,驅使它們撫養其衆多的子女。
我們在第八章看到過亞曆山大的“親代操縱”理論,上面講的其實就是這種理論的另一種說法。
一個與此相反的提法是,職蟲“耕耘”有生殖力的母體,驅使母體提高其繁殖力,以複制職蟲的基因。
女王制造出來的生存機器肯定不是職蟲的後代,但它們都是職蟲的近親。
漢密爾頓有一個獨到的見解,他認為至少在螞蟻、蜜蜂和黃蜂的群體中,職蟲同幼蟲的親緣關系事實上可能比女王同幼蟲的關系更密切!漢密爾頓以及後來的特裡弗斯和黑爾以這種觀點為指導繼續前進,終于在自私基因理論方面取得了一項最輝煌的成就。
他們的推理過程是這樣的。
昆蟲中名為膜翅目的群體,其中包括螞蟻、蜜蜂和黃蜂,具有一種十分奇特的性取向體系。
白蟻不屬于這種群體,因而并沒有這種特性。
在一個典型的膜翅目昆蟲的巢裡隻有一個成熟的女王。
它在年輕時飛出去交配一次,并把精子儲存在體内,以備在漫長的餘生中——10年或者更長——随時取用。
它年複一年地把精子分配給自己的卵子,使卵子在通過輸卵管時受精。
但并不是所有的卵子都能夠受精。
沒有受精的卵子變成雄蟲。
因此雄蟲沒有父親,它體内每一個細胞隻有一組染色體(全部來自母體)而不是像我們體内那樣有兩組染色體(一組來自父體,一組來自母體)。
按照第三章裡的類比說法,一隻雄性膜翅目昆蟲在它的每個細胞裡都隻有每一“卷”的一份拷貝,而不是通常的兩份。
在另一方面,膜翅目雌蟲卻是正常的,因為它有父親,而且在它的每個體細胞裡有通常的兩組染色體。
一隻雌蟲成長為職蟲還是女王并不取決于它的基因,而是取決于它如何成長。
換句話說,每一隻雌蟲都有一組完整的成為女王的基因和一組完整的成為職蟲的基因(或者說,也有好幾組分别使之成為各種專職等級的職蟲、兵蟲等的基因)。
到底哪一組基因起決定性作用,取決于它的生活方式,尤其取決于它攝取的食物。
盡管實際情況複雜得多,但基本情況大緻如此。
我們不知道這種奇特的有性生殖系統是怎麼進化而來的。
毫無疑問,這種進化現象必然有其原因。
但我們隻能暫時把它當做膜翅目昆蟲的一種難以解釋的現象,不管原來的理由是什麼,這種奇特的現象打亂了我們在第六章裡提到的計算親緣關系指數那套簡捷的辦法。
這說明雄蟲的精子不像我們人類的精子那樣每一條都不相同,而是完全一樣的。
雄蟲的每一個體細胞僅有一組基因,不是兩組。
因此每一條精子必須接受完整的一組基因,而不是一部分——50%,所以就一隻具體的雄蟲來說,它的全部精子都是完全一樣的。
現在讓我們計算一下這種昆蟲母子之間的親緣關系指數,如果已知一隻雄蟲體内有基因A,那麼它母親體内也有這個基因的可能性是多少呢?答案肯定是100%,因為雄蟲沒有父親,它的全部基因都來自其母親。
現在假定已知一隻雌蟲體内有基因B,它兒子也有這個基因的可能性是50%,因為它隻接受了它母親一半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