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我内心裡真的不想戒毒,或者至少,我真的不需要戒毒嗎?我真的想以瘾君子的身份度過一生嗎?但沒有了毒品,我又怎麼能活得下去呢?毒品是我整個一生的中心。
接下來50年裡過着沒有安眠酮和可卡因的日子,隻需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不過,曾幾何時,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我曾經過着清醒的日子。
那麼,我是否有可能回到那個時間點上,能否讓時間倒流?或者,我的腦化學已經永遠地改變了——我現在已經是瘾君子了,所以我直到離開人世的那一天,我都注定了一直是瘾君子?
“……以及你父親的壞脾氣,”毒品幹預者繼續說着,“你的母親曾試着保護你,但并沒能一直成功。
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
我極力抑制着自己不要說些諷刺的話語,但還是沒能忍住。
“那麼,這位小家政女王也跟你說過她有多麼完美了?我是說,她跟你說完我這一堆爛事兒,她有沒有騰出點時間跟你講講她自己呢?因為,畢竟她很完美。
她會告訴你的,可能話不多,但她一定會說的。
畢竟,她可是貝瑞吉的女公爵。
”
最後幾個字眼讓他大笑不已。
“聽着,”他說,“你太太絕非完美。
事實上,她的病态比你還要嚴重。
你想想看:誰病得更重?是對毒品上瘾的一方,還是坐在一旁、眼睜睜看着自己愛的人在自我毀滅的一方?我說是後者。
事實上,你太太也患有一種疾病,那就是——依賴。
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照顧你,所以她忽視了她自身的問題。
她的依賴程度之深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
“你就扯吧,”我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堆廢話?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可是讀了不少書。
盡管我吃過不下5萬粒安眠酮,但自幼兒園起到現在,我讀過的書可全沒忘。
”
他點點頭。
“過去幾天來我不僅見過你太太,還見了對你而言非常重要的朋友和家人。
他們一緻認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之一。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蒙你。
跟你實話實說吧,佐治亞州有一家名為塔爾博特·馬什的戒毒所,那裡的醫生很棒。
而且那裡邊有一些很聰明的人,所以你在那兒會很适應的。
我有辦法現在就讓你離開這個地方。
你兩個小時後就能到塔爾博特·馬什戒毒所了。
車子就在樓下等你,你的飛機也在機場準備就緒。
塔爾博特·馬什戒毒所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非常有檔次。
我想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你是醫生嗎?”
“不,我和你一樣,也是個瘾君子,不過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經戒掉了,而你沒有。
”
“你戒了多長時間了?”
“10年了。
”
“已經10年了?”我迅速說道,“我的天哪!這怎麼可能?讓我不去想毒品,我連一天,哪怕一個小時都做不到!夥伴,我和你不同。
我的腦袋運作方式有别于你。
不管怎麼說,我不需要去戒毒所。
或許我隻需試試戒酒互助會(AA)之類的。
”
“你已經超過那個階段了。
事實上,你現在仍然活着,這可真是個奇迹。
我的朋友,以你這種劑量,按理說你早就該沒命了。
”他聳了聳肩,“不過總有一天你的好運會到頭的。
下一次,你的朋友戴夫不一定會在你身邊,幫你撥打911,那時,等待你的可就是一具棺材,而不是精神科了。
”
他以極其嚴肅的語氣說道:“在戒酒、戒毒互助會裡,我們都說,酗酒者或瘾君子最終的下場不外乎3種——進監獄、精神病院,或死亡。
現在,在過去兩天裡,你已去過監獄和精神病院了。
你什麼時候才會滿意,等你的家人在家中為你舉行葬禮的時候?等你太太讓你兩個孩子坐下來,跟他們解釋他們再也見不到他們父親的時候?”
我聳聳肩,心裡很清楚他說得對,但就是低不了這個頭。
不知何故,我認為有必要抵制他,抵制女公爵——事實上,是抵制所有的人。
如果我要戒毒,也隻能是我自行決定,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這個權力,而這樣威脅我戒毒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娜丁親自來這兒,我會考慮的,否則你可以滾蛋了。
”
“她不會來這兒,除非你去戒毒所,否則她不會和你講話。
”
“很好,那麼你們都可以滾了。
兩天之後我就會離開這兒,接着,我會按自己的方式解決我的毒瘾。
如果這意味着我要喪命,那我也認了。
”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向醫護人員示意了一下。
走出房間時,丹尼斯說:“你可能還會找到一位美麗的太太,但你永遠都找不到一位像她這麼愛你的太太。
你知道這一切是誰安排的嗎?過去24小時裡,你太太一直是在恐懼中度過的,但她依然努力想救你的命。
如果你不抓住她,你就是蠢人一個。
”
我做了個深呼吸說:“很久以前,還有一個像娜丁一樣愛着我的女人,她叫丹妮斯,但我辜負了她。
或許現在這就是報應,誰知道呢?不過,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被強迫前往戒毒所的,所以你也不用浪費時間了。
不要再來看我了。
”
說完,我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