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說吧。
”
“我從來沒跟任何人一五一十地講過這事兒……”瑪蒂揉着自己的腳脖子,好像想緩解一些長途跋涉的疼痛。
肯德裡克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腳踝出神,“但你的‘審問技巧’不錯,給你說點來龍去脈也沒什麼。
”他略一停頓,想了想該說多少,“我發現政府——更準确地說是執政黨總部——針對新醫院擴張項目制定了大規模的宣傳計劃。
他們精心策劃了很久,花了很多錢來籌備。
是你你也會這樣,對吧?但最後他們他媽的居然把整個宣傳計劃取消了。
全盤終止了。
我想了很久,越想越覺得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不僅僅要終止宣傳計劃,而是要撤銷整個政策。
所以我覺得得追問一下首相——他居然就那樣上鈎了!我自己也覺得萬分驚訝。
”
“我記得當時沒有什麼關于宣傳計劃的傳言啊。
”
“他們想要事先保密,一鳴驚人。
我覺得整個宣傳的策劃都是高度機密。
”
“這麼說你顯然是有能接觸到高度機密的線人了。
”
“這件事情即使對你也是一樣,是高度機密!這種事情我連我前妻也不會說。
”
“你是……”
“離婚了,現在是單身漢一個。
”
瑪蒂懷疑他是在和她做交易,但盡管眼前的男人挺有魅力,她也不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她的私生活已經夠複雜的了。
“我知道線人是多麼珍貴,”她說,把話題又轉了回來,“但你能給我一點小小的提示嗎?洩露消息的肯定是那麼一兩個人,來自執政黨或者政府,對嗎?”
“你的洞察力和腳踝一樣出色。
”
“自從大選結束以後,黨派總部和唐甯街就在鬧不和。
你說起因是黨派宣傳活動,那很自然應該推斷消息來自黨派總部。
”
“你很棒,瑪蒂。
但這不是我跟你說的,好嗎?對于從哪兒得到的風聲,我絕對不會再說一個字了。
”他之前那種輕松快活的語氣消失了,變得十分正式和警惕。
“不用擔心,我會幫羅傑保守秘密的。
”
肯德裡克剛喝了一口酒差點沒噎住。
他把酒吐回杯子裡,雙目圓睜,驚慌失措地看着她。
“你覺得我有這麼淺薄?就因為你在我面前犧牲了點兒色相,就要出賣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拼圖的碎片終于開始合在一起了。
“我知道是羅傑,我不需要你來确認,我也不是來調查什麼的。
沒有這事兒,他的麻煩也夠多的了。
這事不會出現在新聞上的。
”
“那你來幹什麼?”
“打聽一些消息,弄明白一些事情。
”
“我剛剛還覺得有點喜歡你了呢。
我想現在你該走了,瑪蒂。
”
《鏡報》的兩個男人午飯時間還一直守在那裡,晚上也依舊沒離開。
他們要麼讀書讀報,要麼吃飯剔牙,要麼就探頭探腦。
他們已經在那輛髒兮兮的小車裡連續等了厄爾差不多四十八個小時了,見證了窗簾每一次的抖動,拍下了包括郵遞員和送奶工在内每一個上門的人。
當然有厄爾的妻子。
她今天一早就去拜訪姐姐了,這讓厄爾稍感安慰。
妻子是個特别善良和天真的女人,她以為記者一直在家門口蹲點是因為領袖競選的事兒呢——在某種程度上的确是。
厄爾不知道向誰求助,和誰傾訴自己的窘境和沮喪,找誰尋求點明智的建議。
他本身就是個特立獨行的人,待人真誠,有時正直得有點呆闆。
隻不過犯了一個錯誤,如今就要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兩個男人等得有些厭倦了,他們走上前來敲門,“對不起,打擾您了,厄爾先生。
還是西蒙茲和皮特斯。
我們就代表我們編輯問一個簡單的問題。
您認識他多久了?”
他眼前又出現一張西蒙的照片。
這不是在公共場合拍的,而是在一個攝影工作室,從頭到腳穿的都是帶拉鍊的皮裝。
上衣拉鍊一直開到腰部,露出苗條的“倒三角”體型,而右手則拿着一條長長的皮鞭。
“走開,走開。
求你們了——走吧!”他尖叫起來,聲音太大引得左鄰右舍都跑來窗口一看究竟。
“如果現在不太方便,那我們就換個時間再來,先生。
”他們默默地回到車中,繼續待在那裡監視着厄爾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