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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浪歌手的情人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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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宕,也沒什麼矛盾沖突,算基本成立吧。

    但論及分鏡頭方案的時候,簡直是要把一鍋海鮮疙瘩湯潑了一地,各種不靠譜的想法紛紛暴露了出來:他們計劃把家用DV綁在竹竿上當搖臂,用滑闆代替軌道車,居然還畫了分鏡頭畫稿,上面中景接中景接中景……我坐了一會兒,覺得這基本是在扯淡,我怕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會大放厥詞,就偷偷先行尿遁了。

    一下樓,看見路平默默地坐在火塘邊,捧着殘缺的賬本,默默運氣。

     後來,路平在片中飾演了一名反派。

     片子開拍的時候我去了新加坡,在克拉碼頭和一個叫小鑽石的姑娘玩塔羅牌,并學會了調制正宗的“新加坡司令”。

    再回麗江時,大軍的片子快要殺青了。

    我很驚奇他是怎麼做到的,跟着去看了最後的兩場戲。

    大軍扮演的是那個麗江混混,有個髒髒的小男孩兒演病童。

    那個小小的男孩兒像小貓一樣乖,眼睛比嘴大,大耳朵薄薄的,幾乎是透明的,站在大軍身邊剛剛到他的腰。

     那場戲是拍一次分離:大軍和小髒孩兒四目相對,然後各自轉身留下背影。

    按照計劃,兩個人對視半分鐘,轉身後分别走出20米出畫,但實拍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兒變化。

    那個小孩子轉身後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忘了走,也忘了回頭,仿佛整顆心都被摘走了。

    那種茫然若失,揪心得很,任何導演都難以導出他那副體态神情。

    我的鼻子忽然酸得很,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最無助的瞬間……四下裡一片安靜,終于有個擔任劇務的姑娘嗚咽着哭出聲來。

     我問:“大軍,你是從哪兒找來這麼棒的小演員的?” 他說:“我去孤兒院取景,這個孩子趴在欄杆上看着我……他飯量不小,以後一定能長個高個兒。

    ” 我有個小小的疑惑,我不記得麗江孤兒院的圍牆有欄杆。

    但我知道我的兄弟大軍不會和我說半句假話。

    我沒再追問,去吧台給他調了一杯“新加坡司令”,他嘗了一口問:“你不覺得太甜了嗎?”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我想飛》。

    高清視界、奧運之美,松下高清影像現場電影節四等獎—是這部電影所獲得的獎。

     出人意料,居然獲獎了。

     幾乎是零投入的公益電影,當然不可能走院線。

    但據說在部分城市的觀影會上反應熱烈,由此也引發了一小股針對滇西北地區孤兒院的志願者風潮,但幾乎沒人知曉這始于一個麗江流浪歌手的一次瘋狂夢想。

    無論如何,此舉善莫大焉。

     該大片兒在麗江的一個電影吧裡曾放過一次,大家一邊嘻嘻哈哈地看,一邊啃着瓜子和辣鴨脖。

    大軍也跟着一起看,看了一會兒跑出去啃鴨脖子了。

    有幾個人堅持看到了最後,看完演職員表上自己的名字後,心滿意足地走了。

     然後,此事告一段落。

     奇怪的是,大軍之後再沒提過自己拍過電影這回事,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他的夢想完成了,完成了就放下了,放得還很幹淨,甚至沒當成人際交往時的談資。

     有時候,我不确定大軍是少根筋還是足夠智慧。

    行于心而不駐于心,在這件事兒上,他活得比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灑脫得太多。

     我曾揣測過,是否這個電影裡的故事曾經真實發生過,是否真實的主角就是大軍。

     他或許是因為未能對某一個逝去的小生命完成承諾,才想在光影中虛拟地畫上一個句号吧。

    若我揣測的是真的,那麼,那些胡子拉碴滿面風塵的男人,内心該是多麼的柔軟。

     那個髒髒的小孩子,後來經常會來找他玩,不怎麼說話,隻是依偎在他身邊。

    大軍給他炒飯一次打四五個雞蛋進去,還給他揩鼻涕,亮亮的鼻涕絲兒黏在手指上,他一點兒也不嫌棄,仿佛他就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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