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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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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忽近忽遠的距離。

     我看到了布小曼,還有張初初。

    我們在布小曼家的閣樓裡,是七月,陽光充沛的季節,我們穿着同樣款式的T恤,胸前是我們三個人的大頭貼……這是我們的姐妹裝。

    我們在說性感。

    我說皮膚是小麥色最性感;張初初說下巴尖尖胸部飽滿的女孩最性感;布小曼說,性感是在冬天的雪地裡,穿一雙高跟鞋。

     我們笑得沒心沒肺的,隻是布小曼的面孔模糊了,然後是張初初。

    我急急地喊,心裡惶恐。

     那個時候,我猛然睜開了眼。

     原來是一個夢,原來我睡着了。

     麥涼。

    是段錦年的聲音。

     我想動一下,可是頭疼得讓我低呼一聲。

     别動。

    縫了七針,當然疼。

     我想起來了,發生的事。

     他呢?他沒事吧!我急急地問。

     他?唐小泊,是他打電話給我的……我來的時候他沒在。

     因為頭部縫針,我的頭頂被剃掉了一大塊頭發,着實難看得很。

    我幹脆去剃了個光頭,然後戴上帽子。

     我又去找過張初初,但她總是不在家。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布小曼的電話。

    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約定,我們約定每一年的新年,不管我們在哪裡,都要給對方打一個電話,說一聲“新年快樂”。

     布小曼要合上電話的時候,我連忙說,對不起。

     布小曼在電話那邊笑了,她說,麥涼,我很快就回來。

    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看電影。

    那天夜裡,我覺得很快樂,因為我終于說出了那句“對不起”,而我,和布小曼、張初初,我們會回到以前,回到親密無間的以前。

     隻是,當布小曼回來的時候,張初初已經不在倒桑樹街了。

     她離家出走了。

     她是九個月後回來的。

    是布小曼去接的她。

    而我,在那個時候已經離開倒桑樹街了。

     是因為小五。

    警察查到了那個酒吧,而小五逃了,張初初跟着他。

     三十晚上的約定,張初初失約了。

    她沒有給我,也沒有給布小曼打電話。

     張初初離開後,倒桑樹街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我們的生活,好像被突然地抽空了去。

     後來在南京見到張初初的時候,她跟我說了那些逃亡的日子。

     小五要去避風頭,張初初那麼堅定對他說,我跟你走。

     他們混上了一趟去新疆的火車。

    新疆,那是多麼遙遠的地方,三天兩夜的火車,他們要小心地躲避乘務員的查票。

     新疆有小五的一個遠房親戚。

    他們住了下來。

     在北疆,一個叫清水河子的地方。

    因為驚慌和疲勞,一到那裡,張初初就生病了,持續地發燒,昏昏沉沉。

     但小五根本不會照顧人。

    他混在那裡的遊戲廳裡,沒日沒夜地打遊戲。

     四月裡,這裡開始種棉花。

     張初初就開始和一群人去地裡幹活。

    雖然生長在市井,但張初初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赤着腳踩在泥地裡,把苗秧一株一株地栽種下去。

     一天下來,腰酸背痛,還有被小蟲咬過的斑駁紅腫的腿。

     張初初卻覺得能夠和小五一直生活在這裡,很幸福。

    張初初甚至打算,等有些錢了就在這裡承包一塊棉花地,慢慢地養活自己,和小五。

     有時候,張初初也會想家,會想布小曼,還有我。

    想念我們肆意的年少歲月,想念我們曾經的單純和美好,想念那些明亮的陽光。

     但是她始終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回家。

    原來,咋咋呼呼的張初初是有着如此堅韌的一面。

     經曆從來沒有的苦,忍受從來沒有的孤獨。

     隻是小五從來沒有察覺出她嘴角越來越稀薄的笑容,眼裡越來越多的憂傷。

    他的自私和冷漠一遍一遍地傷害着她。

    她病了,他不管;她累了,他不問;她想家的時候,他不知道……他是離她如此近的人,卻像站在另一個星球上。

     隻是,當她去遊戲廳給他送飯的時候,他會擡起頭來對她笑,或者頭也不擡地沉醉在遊戲裡。

     他打的遊戲是需要很多錢的,用錢買裝備。

    張初初攢下的錢,都被他拿去揮霍在遊戲裡。

    而她,像是被蒙上了眼睛一樣。

     這樣的盲目,這樣的偏執。

     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在遇到那個喜歡的人時,都這樣? 棉花開的那天,張初初躺在棉花地裡,對着藍天白雲狠狠地哭了一場。

    原來,當天越蔚藍的時候,她越害怕擡頭,因為這樣的明亮會刺傷了她。

     曾經的她,也是這樣明亮的藍。

     她微胖,她被人喊做“粉妹”,但,至少她的眼睛是亮的。

     現在的她,在流亡的日子裡已經蒼老了下來。

     而,隻有大朵大朵的粉色的,白色的花,開得繁盛。

     但如果小五隻是貪玩,小壞,也就算了。

    他開始迷戀上賭博。

     輸到最窮的時候,他把張初初輸給了一個五旬的男人。

    那個男人說張初初隻要去他家一個星期,就可以把小五的賭債勾銷。

     那個時候,小五已經開始動手打張初初了。

    他的眼睛紅成了惡魔,他的身體成了暗器,每一掌每一腳落下的時候,張初初的心,就被謀殺一次。

     是小五的親戚給了張初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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