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現實隻不過是一個錯覺,雖然這個錯覺非常持久。
——愛因斯坦
1
“你說這名字是誰起的?‘指環專案’,我還以為在看《指環王》呢。
”大寶說。
“就是個名字而已,方便叙述。
”我說,“總比‘獵狐行動’‘飓風行動’什麼的要貼近生活吧?好歹這案子串并的關鍵也是一枚指環。
”
“杜洲失蹤的案子總算是也立案了,我覺得我的任務完成了,可以勸曲小蓉回家去等結果了。
”大寶說。
“懸。
”林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是有多煩她啊。
現在案件發展到這個地步,你再怎麼趕她走,她也不會走。
”
“到底怎麼辦?”大寶坐在實驗台邊,雙手托着下巴,“她不走我怎麼生孩子?我要生孩子,我要生孩子。
”
“你們不是懷上了嗎?”韓亮斜靠在牆角,玩着那老舊的諾基亞。
既然被我們發現了,現在韓亮也不再避諱我們,一有空就開始了《貪吃蛇》的挑戰。
“那次是個誤會。
”大寶紅着臉說,“不過近期是徹底沒機會懷了。
”
“我為什麼覺得你們的聊天内容這麼色情?”鄭大姐實在是受不了我們的閑聊,笑着說道,“小羽毛還是個孩子。
”
“鄭大姐!”陳詩羽嗔了一句。
此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半了,距離“指環專案”第一次專案會還有半個小時。
我們全部擠在DNA實驗室的數據比對室裡,一邊閑聊,一邊看着電腦顯示屏上翻滾着的數字。
“反正在省内大庫比對未果。
”鄭大姐說,“要麼和第一個死者一樣,家屬沒有錄入失蹤人員DNA庫,要麼就不是我們省的。
現在在全國大庫裡滾數據,慢一點,别着急。
”
我一邊看手表,一邊說:“不着急,不着急。
其實說真的,我還真沒有抱多大希望。
”
我的話音剛落,隻聽電腦音箱“叮”的一聲,然後發出了連續的報警信号。
我知道,這是疑似比對成功,需要下一步人工确認的信号。
“嘿嘿嘿,奇了怪了真是。
”大寶跳了起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老秦不一直号稱‘好的不靈壞的靈’的烏鴉嘴嗎?這回怎麼這麼争氣了?”
連躲在牆角玩手機的韓亮,也跑到了屏幕旁邊。
雖然屏幕上的一連串曲線我們并不完全看得懂,但是此時的我知道,奇迹可能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鎮定的鄭大姐盯着屏幕看了五分鐘,堅定地說:“不會錯的,比對上了。
”
房間裡一片歡呼之聲。
“左憐,女,31歲,身份證号××××××××××××××××××,江北省淮江市一倫實業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大寶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失蹤人員信息,“喲嗬,這是個年輕女企業家啊。
”
“2月8日上午未到單位上班,晚間未歸,其丈夫開始尋找。
次日,其丈夫通知左憐的父母,與其父母共同到轄區派出所報案。
經初步調查,未發現左憐的具體去向,故于2月15日提取其父母DNA樣本錄入失蹤人員數據庫。
”我念完了簡要案情,“完了?這就完了?這也太簡單了吧?”
“沒調查出什麼所以然來,怎麼詳細寫啊?”鄭大姐把數據結果打印出來交給我。
“這人失蹤都一個半月了。
”我說,“然而死者是近兩天死亡的,這樣看來,她應該是在某個地方或者就是在龍番市生活了一個半月,然後遇害的。
”
“不管怎麼說,屍源是找到了!”林濤說,“我們得趕緊告訴專案組,讓他們調查死者失蹤前的軌迹以及她的背景資料。
我看專案會是要延遲了,得等有了初步結果,才能部署下一步工作吧?”
果真,在我們向專案組通報結果後,專案組決定,先對死者的生平情況進行調查,派了專門的人員趕赴死者居住地進行調查。
待一切調查清楚後,再進行碰頭研究。
師父是不可能讓我們這幾個壯勞力閑着的。
所以在明确了“指環專案”的下一步工作之後,師父指示我們參加一次市政府組織的信訪案件聽證會。
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對于一些疑難的信訪事項,通常會用這種方式來依法公正地去解決。
如果涉及刑事案件,則有可能會讓法醫參與。
這起案件我們也不算陌生,因為信訪人夏末來廳上訪過好幾次,我們勘查組也接待過。
聽證會到了不少領導和當年的辦案人員,還有信訪人所在行政村的群衆,以及信訪人雇用的律師。
案件是十三年前的一起故意傷害緻死案件,是一個未滿十四周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十六歲的男孩發生口角,繼而鬥毆。
在互相鬥毆的過程中,十三歲的男孩用一塊石頭擊打了十六歲男孩的頭部,導緻十六歲的男孩死亡。
因為十三歲的未成年人并不是刑事責任的主體,所以不承擔刑事責任。
在這個男孩家給予對方賠償之後,男孩被勞動教養三年後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