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論着騙保的案例。
也在反思這個案件不夠完美的地方。
在我們想到賣淫女殺人不拿錢的時候,為何沒有更深一步地去推斷這是一起騙保案件呢?如果那樣的話,偵查就更加有針對性了,案件也會更加順利地破獲。
好在我們框定的偵查範圍很準确,案件也破獲了,才沒有留下遺憾。
直到我們下了高速,也沒有人問起,我今天的神經質又是從何而起。
“去指環專案專案組?”韓亮握着方向盤問道。
“不,去木西西裡大酒店。
”我說。
“去酒店做什麼?”林濤說,“那邊還在排查,我們這時候去好嗎?”
我笑了笑沒作聲,默默地等着韓亮把車開到酒店的樓下。
我從勘查車後備廂裡拿出了一個勘查箱和一個工具箱,說:“涉事的三間房間還封存着嗎?”
陳詩羽點了點頭。
我們走到位于六樓的第一個房間,找總台打開了房門。
我從工具箱裡拿出一把螺絲刀,說:“我現在要拆電視了。
”
直至此時,我的意圖已經被小組其他同事們了解。
所以,即便是服務員攔着不允許我們拆電視,在我們保證損壞賠償之後,還是拆下了那台老式液晶電視的外殼。
組裝方式和林山市那台被大寶、林濤損壞的電視機一模一樣。
外殼是由液晶顯示屏的塑料邊緣以及兩側十厘米寬的音箱面闆組成的,音箱面闆也是密集的小圓孔組成的。
在拆下外殼的那一瞬間,我就看見了黏附在外殼音箱面闆下緣的一個小小的裝置。
我打了個激靈,小心翼翼地把裝置拆了下來,說:“你倆打打鬧鬧的也不是壞事,有的時候就成了破案的關鍵。
”
“針孔攝像頭?”韓亮也很興奮。
“針孔攝像頭,鏡頭頂住音箱面闆的小洞,不僅能拍攝到電視機對面的大床,而且隐藏至深,很難發現。
”我說。
“可是,它的電池能撐那麼久?”大寶說。
“不用電池。
”我沿着針孔攝像頭尾端的電線一直捋到了液晶屏幕的後面,說,“它的電源是和電視機的電源相連接的。
隻要房間一插卡,針孔攝像頭直接通電開始工作。
”
“我去,這麼先進!”大寶說。
“先進的還不隻這些。
”韓亮擺弄着攝像頭,說,“還有,這個東西沒有儲存卡,是依靠3G信号傳輸的。
”
“正常,他不具備經常過來獲取内存卡的條件。
”我說,“必須有更加先進的傳輸模式。
”
“暈,那3G不是需要電話卡嗎?”大寶說。
“這個人使用的微信都是僞造的SIM卡,更不用說直接用來獲取視頻的卡了,肯定是僞造的。
”韓亮說。
“高級啊。
”大寶從韓亮的手中接過這台小裝置。
“雖然聽起來很高級,但是看模樣倒是粗制濫造的。
”韓亮說,“沒有品牌,沒有生産商的logo,要我看啊,這很有可能是犯罪分子自己拼湊制造的。
”
“那就斷了我們查生産銷售途徑這一條路。
”我可惜地說道,“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刻畫,那就是這個犯罪分子十分精通電子工程行業。
”
“這應該有用。
”陳詩羽做着筆記。
我說:“還有一個最最關鍵的點,我們之前認為攝像頭是臨時搭建、事後拆除的,以此來劃定了偵查範圍。
現在看起來,這個偵查範圍是錯誤的。
犯罪分子隻需要進過一次這個房間,就可以有長久的效益。
那麼,裝電視的、裝修的、維修電視的、開過房間的,都是具備作案條件的。
”
“真是一個可怕的偷窺狂!”大寶叫道。
“三起案件都是跟這個酒店有關的。
”林濤沉思道,“說明犯罪分子隻有能力或者最方便、自然潛入這個酒店,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開過房間的。
”
“有道理,範圍又小了。
”陳詩羽說。
“那也有不少人好吧!”大寶說。
此時服務員已經喊來了酒店經理,他正準備譴責我們的行為時,看到了我們手上的針孔攝像頭。
于是譴責立即變成了感謝。
經理說:“太感謝你們了!我們現在就安排工程師逐個檢查房間電視,然後獲取的東西都拿來給你們。
”
“至少有三個。
”林濤囑咐道。
“既然犯罪分子這麼精通此道,酒店的住宿管理系統也應該被黑了吧?”我說,“畢竟拍攝到視頻隻是偷窺,而電話約人則是敲詐。
偷窺隻需要攝像頭就行了,而敲詐則需要住客的信息。
”
“從之前的三起案件來看,犯罪分子最先聯系的,都是在酒店住宿系統裡留下聯系方式的人。
”陳詩羽說,“如果是女人,就直接聯絡;如果是男人,就從男人那裡獲取女人的聯系方式。
”
“走,去看看。
”我拉着韓亮下樓。
有了這個針孔攝像頭,酒店十分配合我們的工作。
甚至暫停了入住手續,讓我們檢查酒店系統正常與否。
韓亮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确定酒店系統很安全,并沒有被入侵的迹象,也沒有可能被入侵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