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守衛半小時後又朝裡看的時候,馬隆假裝在椅子上睡着了,閉着眼睛,頭低垂着,百科全書攤開在他的膝上。
守衛這次将門關上走了。
馬隆立即站起來,關上燈,走到門式窗前,看看外面沒人,便打開窗,輕輕地跳到漆黑的地面上,随手關上窗,消失在灌木叢後面。
如果那個守衛再返回藏書閣,他就會認為馬隆已睡醒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馬隆盡量彎着身子,判斷着黑暗中的探照燈照射的光圈的位置。
在确定這個地方沒人後,他穿過一條小路,經過一片灌木叢,朝着那個修道院走去,滿天星鬥的天空映襯着鐘塔的輪廓。
馬隆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動着,盡量潛行在陰影裡,平時五分鐘就可走完的路他用了半個小時。
他的手掌心直冒汗。
由于離開軍隊已十年了,他現在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呼吸急促,離開噴泉的隐蔽處,來到一處雕刻的長青樹後蹲了下來,盯着修道院的拱形窗戶。
令他感到迷惑的是,雖然大部分窗戶都漆黑一片,可地下室的窗戶卻閃現着燈光。
就在他猶豫着想是否再爬近一點的時候,突然有一扇門開了,吓了他一跳,裡面的燈光中閃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一個背着槍的守衛走了出來,關上門,擡頭看了看繁星滿布的天空,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馬隆心想幸虧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爬上那個地下室的窗戶。
不過,沒事,等他抽完煙進去我再靠近也不遲。
但由于貝拉薩爾和波特都不在,這個守衛做事也偷懶,他慢慢悠悠地終于抽完了煙,用腳将煙頭撚滅後,竟還呆在原地不走,直到門開了,又出來了一個身穿齊膝長的白大褂的人,這個守衛才立正站好,就好像他一直都在恪守職責、監視着門口呢。
第二個出來的人一頭黑發,身材高大強壯,馬隆從未見過此人。
借助于開着的門射出來的燈光,馬隆仔細地看了看他,努力地記住他的特征:厚嘴唇,濃濃的眉毛和那張方方的臉。
馬隆剛看清他的臉,他就轉過頭去指着那個守衛腳底下撚滅了的煙頭在說着什麼看似嚴肅的事情,而且他的話立即起了作用,那個守衛有點害怕了,緊接着那個男的又說了些什麼,這個守衛便走進了屋子,門砰地關上了,裡面的光線也随之暗淡下來。
但這一地區的探照燈還在掃視,所以他在決定靠近地下室窗戶前,還要謹慎地觀察一番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守衛出現。
為什麼那個人穿着齊膝長的白大褂?他很納悶,有點像醫院裡的醫生穿的衣服,或者像實驗室的技術人員,那些地下室窗戶後面到底掩藏着什麼?他貓着身子跑向修道院旁邊的灌木叢。
他剛藏到樹叢後面,便聽見腳步聲繞過拐角,離馬隆很近,他甚至都能聽到金屬摩擦的聲音,好像是槍碰到帶子的聲音。
這時另外一種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聲音不是很清楚,聽起來好像是木頭锉磨石頭的聲音,他小心翼翼地透過一扇窗戶往裡窺視,盡量往邊上靠,以防被發現。
但他什麼也看不見,透過玻璃的光線被窗簾擋住了。
聲音好像是從更遠點的地方傳來的,他爬向另一處灌木叢的陰影處,接近一扇窗戶時,他發現這扇窗戶沒有窗簾,裡面是百葉窗,它的細長闆條沒有完全合上。
他能看到房間裡面的一部分東西——石闆地面、桌子、櫃子、實驗設備、電腦和各種各樣的電子設備,遠處靠牆立着的兩個很大的設備好像是工業上用的冰櫃。
這時傳來了更大的聲音,是那個守衛和穿白大褂的人走進來了,那個人說的好像是俄語,守衛似乎聽不懂他說什麼,馬隆當然也聽不懂,但是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是想讓那個守衛打開一個木箱。
當那個守衛用一根鐵撬棍撬開釘子時,釘子發出了吱吱的刺耳的聲音,那個守衛撬得太用力了。
将一塊木闆撬碎了。
這時馬隆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說話聲,第三個人進入了他的視線,也穿着白大褂。
他緊張地打着手勢,咿咿呀呀地說着俄語,他的意思很明顯,讓那個守衛小心點。
馬隆以前見過這種手勢,事實上他以前也見過這個人,在他來到莊園的第一天早晨,他就見到這個頭發漸秃、有點駝背的俄國人從直升機上下來,那天這個人也像現在一樣,對貝拉薩爾的手下人搬箱子時粗暴的動作顯得很緊張,好像生怕裡面的東西受到損壞。
馬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