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為止。
這之後,他就變得很老實了,還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我。
“他的一個同伴被樹枝鈎住,鼻子弄破了,僅此而已。
之後,那家夥堅持坐在馬上,到後來失血過多,就從馬上摔了下去。
他們還有個同伴在樹叢裡陪着他。
“我剛才也說了,兔寶,那個時候,我還不是現在這樣的老江湖,從任何方面來說都不是,我們隻從足夠要好的朋友那裡弄錢。
他問我要去哪裡,我告訴他之後,他就說從林子裡看過去,可以看見山頭有一條小河,而我應該離開這條小路,沿着那條小河走,這樣可以少走十公裡的路,可以提前整整一個小時到伊阿。
别笑,兔寶!我開始的時候已經說了,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孩子。
當然了,所謂的近道,其實是繞遠,等我和那匹倒黴的母馬,來到伊阿鎮上唯一的一條街道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我正在找銀行的時候,一個穿着白色套裝的家夥,從一戶人家的陽台上跑了下來。
“‘拉菲茲先生嗎?’他說。
“‘您是拉菲茲先生吧。
’我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您比預定的時間要晚。
’
“‘我被人引錯道了。
’我說。
“‘就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他說,‘您知道最近的傳聞嗎?在威爾特希到這裡的路上,新出了一幫綠林劫匪——又一個凱利幫!要碰到您的話,他們就算是碰到對手了,是吧?’
“‘對手是你才對呢。
’我回敬了一句。
“他住了嘴,看起來似乎很是驚訝。
他對我的恭維,就已經很感莫名其妙了,他的表情則更是蹊跷。
“他把我的皮箱從馬背上卸了下來,把缰繩遞給仆人,接着說道:‘我怕您會覺得這裡條件艱苦,幸好您跟我一樣,也是個單身漢。
’
“他幹嗎要這麼想,我當時也沒太明白,因為就算我已經結了婚,我也不會這麼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妻子介紹給他的。
我咕哝了幾句例行的寒暄話,然後他說,等我安頓下來之後,感覺就會很不錯,好像我要在他這裡蹭上好幾個星期似的!我暗自想:‘嗯,殖民地這幫家夥的好客禀性,真是無人能及!’
“我一邊驚歎,一邊跟着他去了銀行的員工住處。
我們進去的時候他說:‘晚餐再過一刻鐘之後好,我想您也許想先泡個澡,走廊盡頭那間房間裡東西都準備好了。
需要什麼盡管張口。
您的行李還沒到,順便說一下,今天早上有您一封信。
’
“‘不是我的吧?’
“‘是您的,您不知道有信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哦,信在這裡。
’
“他舉着燈,送我到了房間,我看到了頭天自己寫的那個信封,收信人姓名是W·F·拉菲茲!
“兔寶,我敢說,你這個牛皮大王現在也懵了吧?你知道怎麼回事嗎?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全身的勁頭,一下子全讓那封信給弄沒了,老弟,希望我沒有這麼打擊過你吧。
“當時我啞口無言,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着自己的信,呆立在原地,直到那個家夥識趣地走開為止。
“W·F·拉菲茲!我們都将對方誤認作是W·F·拉菲茲了,因為,這位新任經理本人還沒到昵!
“難怪剛才我們倆一直都在自說自話。
唯一奇怪的一點是,我們竟然都沒有發現對方的錯誤。
對方現在肯定在樂呢!可是我……我樂不起來。
天哪,對我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可樂的事情!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并沒有震動,隻有極度的絕望,是出于對自身境地考慮産生的絕望。
兔寶,你可以說這太無情冷漠,可是要知道,我當時是多麼窘迫,就跟當時的你一樣。
我把賭注押在了這位W·F·拉菲茲身上,就跟你押注在A·J·拉菲茲身上一樣。
我想起了那個長着W·G·式胡子的家夥——那匹沒有乘騎者的馬,和那個帶血的馬鞍——那家夥故意給我指錯了方向,好讓我離開那條小路,不要妨礙他的好事,又想到了經理失蹤的消息,和綠林劫匪的傳聞。
不過,我壓根兒也沒打算假裝對那位從未謀面的先生有什麼同情,那種同情通常都是很虛假的,而且,我的全部同情心,都隻能用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現在的處境可真是糟透了!到底該怎麼辦呢?我很懷疑,我有沒有跟你講得足夠清楚,我是多麼迫切地需要帶着錢回墨爾本。
事實上,相對于這種需要,我自己的決心是很關鍵的因素,那決心的确可以用斬釘截鐵來形容。
“我必須得弄到錢,可是怎麼弄,怎麼弄?眼前這位陌生人,能夠接受我的解釋嗎——如果我把真相告訴他的話?不,那樣的話,晚上剩下的時間裡,我們就得滿山遍野地找人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昵?設想一下我不告訴他,讓他自己去發現自己犯的錯誤……會有什麼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