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有慈善捐助,歌劇演出資助,給姑娘們的學校贊助款,還不包括兩萬美元的學費。
當我坐下來想到這些事時,确實感到害怕。
”
布拉科簡直無法忍受這些沒完沒了的訴苦。
從生下來到現在,他連他們提到的六十萬美元的六分之一都沒花過。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打斷菲斯克已經扯出來的這個熟悉的調子,尤其是關于錢的這個話題,他隻得寄希望于他的搭檔自己把談話内容轉到他來這兒的目的上去。
但顯然菲斯克還在分擔着南希的不幸遭遇,繼續着這個話題。
“我發現讓人簡直不能相信的是,”他說,“埃利奧特寫的那篇文章,讓你的丈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貪得無厭的王子。
他本該就實際生活的開銷寫出另一篇内容不同的文章。
在我看來,如果羅斯醫生離開帕納塞斯——他完全有理由這麼做——我敢肯定,他這種人是大受歡迎的,而且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份工作,得到跟他自身價值相配的薪酬。
”
“實際上,他差點就那樣做了。
去年他就為換工作的事跟人面談過。
當然,這是高度保密的事,甚至連蒂姆都不知道。
”布拉科注意到她說到這兒時停頓了下來,也許她沒有想過要透露這件事吧。
接下來她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我無法用語言描述我們為了維持這種生活付出做了多少努力,說出來都讓人難以相信,但實際上我們仍然湊合地過着,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變這種狀況。
沒有存款,給女兒們上大學的錢一分也沒有備下,而且馬拉奇繼續留在帕納塞斯隻是出于一種責任感。
但是所有人都一下子以為我們就非常有錢了。
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
菲斯克自告奮勇提出,或許他可以去和埃利奧特先生談談。
“起碼要想辦法讓他明白你這邊的實際情況。
”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哈倫。
你的想法不錯,不過我認為那不是聰明的做法。
他隻會拿這事來做文章,不知道還會怎麼攻擊我們呢。
雖然我不知道事情會是什麼樣子。
”
“答案就是,這不可能是你想要的。
”卡西威斯特說。
她拍了拍手,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賬單。
“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不擔心,南希。
對待這種文章最好的辦法就是忘掉它們,就當沒有這回事。
”
菲斯克敏捷地一把将錄音機攥在手裡,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我很抱歉我們談到了這個令人不快的話題,”他說,“這是工作的一部分,其實我并不喜歡這麼做。
不過你已經給我們幫了很大的忙,而且午餐也十分的豐盛。
”
南希羅斯也伸手去接賬單,搶着要付賬。
哈倫和他的姨媽都極力反對她這麼做,不過她對他們倆的反對置之不理,硬是堅持自己付了賬。
布拉科緊繃着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結結巴巴地道了謝。
他瞥了一眼賬單上的那個數字——一百四十七美元八十八美分。
還不包括小費。
這個數目可是布拉科每月向他父親支付的房租的一半。
然後大家都站了起來,他們四個人互相親吻了對方的雙頰以示道别。
南希羅斯似乎已經完全從這場令人沮喪的财務談話中恢複了過來。
布拉科先握了握南希的手,接着是卡西的,說跟她們在一起過得很愉快,很享受跟她們共度的時間。
從某方面來說,他意識到那是事實。
這是近距離觀察另一個世界的入口,與他自己的世界共存的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馬拉奇羅斯有了缺錢的麻煩。
到達辦公室五分鐘後,韋斯法瑞爾得到了關于羅琳夫人的消息。
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他認定這不是那種想馬上與委托人分享的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嗨,查克,我是韋斯法瑞爾,有重要的消息給你。
他們正在挖你媽媽的屍體,要把它切開來做醫學檢查。
”不,他不認為自己應該這麼說。
不過,對他來說這是個好的開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件,因為在過去的幾個月裡,這裡一直沒有足夠的活可幹。
他很努力地處理妥當了一些别的事,一直忙到午飯時間。
不過就在他關上門轉身要回自己住所去的時候,他突然明白,在新的一天破曉來臨之前,讓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需要拿出超過他極限的勇氣才行。
他吃了一個洋薊頭和一個金槍魚罐頭當午飯,然後在客廳裡小睡了半小時,養了養神。
此時,他已出了門,陪着他那隻六十五磅重的拳擊犬巴特繞着布納維斯塔公園散步。
他穿着一條舊的家居褲,一雙帶有高科技含量的網球鞋,一件運動衫。
這件運動衫從遠處像是帶着“布什”字樣,走近了才看出那上面隻是留有空缺待填補的、細細的兩個小寫字母的圖案“__ll__”。
法瑞爾樂意認為,這件挂在自己壁櫥裡的衣服或許是他所擁有的世界上一流的藏品,把汽車保險杠上反光貼膜的智慧運用到襯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