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嫌疑對象的劃定範圍。
難道你不同意這一點嗎?這個情況已經改變了嗎?”
“實際上,或許出現了一些變化,”布拉科說,“昨天我上樓去了重症監護室的護士站,當時哈倫在樓下等一個走訪對象。
”他講述了自己在沒有受到任何阻撓,而且顯然沒有被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成功進入重症監護室的過程。
他講完之後,格裡斯基的眉頭又緊鎖了起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大概是在跟馬卡姆死時相同的時間。
下午一點吧。
”
“當時護士站是什麼情況呢?”
“有一個護士在,就坐在電腦前面工作着。
”
“你在那裡面待了多長時間?”
布拉科聳了聳肩膀。
“并不長,就一分鐘吧。
我挨着每張病床走了一圈。
”
“沒有别人……”
“一個人也沒有。
我就從那個坐在電腦前的護士身後走了過去,打開那道門,溜了進去。
這也就意味着,别人可能也做過同樣的事。
”
格裡斯基的臉色暗了下來,冷硬得像花崗岩似的。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從腰帶上摘下電話,不耐煩地吼出了自己的名字,接下來就專心地聽起了這個電話。
他上下唇之間的那道疤痕完全凸顯了起來,看上去很是顯眼。
“你不确定嗎?”不到一分鐘他就結束了通話,目光掠過探員們的腦袋盯在别的什麼東西上面。
科爾馬鎮,坐落在舊金山市與聖馬特奧郡交界的地方,這兒的死人比當地活着的人還要多。
哈迪站在成千上萬座墳墓中的一座前面。
這座墳墓位于一棵紅杉樹下,在這一排墓碑的盡頭。
二十八年前在墓地管理方的允許下,他親手在這裡栽下了這棵紅杉樹。
今天是四月十六日,哈迪的兒子米歇爾就是在這個日子出生的。
他出生七個月後就夭折了,是從嬰兒床上掉下來摔死的。
那或許恰恰是他第一次站立起來的時間。
從那之後,無論是哈迪,還是他的妻子簡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自己站起來了。
當然了,他們的婚姻也是這場悲劇的受害者。
看起來,那幾星期他隻是能自己爬一爬。
期間他們還給他拍了幾個膠卷的照片留作紀念。
由于他隻會爬,所以他們把他那張嬰兒床的護欄放了下去,當然,不是全都放下去,隻放了一半。
他們事先已經對房間做過防止兒童意外傷害的改造,不過他們倆誰也沒想到過問題會出在嬰兒床的護欄上。
米歇爾還沒有大到能自己獨立思考問題。
但不管怎麼說,後來發生的事證明,他那時候到底還是能夠自己站起來了,否則不可能從床上墜落下來,摔到不該摔到的地方。
哈迪現在已經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那件事發生之後的某個時刻,他調整了自己的人生航向,在他自己是誰、已經成了什麼這個問題上,變得低調了。
此時他腦子裡什麼也沒想,隻是這麼無意識地站在這裡,站在自己這個未成年兒子的、現在已經有些年頭了的舊墳前。
此前,他從沒來過這裡,盡管他記得那個不幸的日子,而且也不止一次來過科爾馬鎮,但他一直沒有勇氣來面對它。
不過今天似乎有什麼東西把他牽引到這裡來了,他既不能解釋清楚,也不願意去深挖細究。
他覺得自己生命中很多重要的東話正在漸漸遠去。
也許他希望這種看似突然的墜落和逐漸的流逝能夠被終止。
靈魂是可以被拯救的。
他已經給弗蘭妮打過電話,跟她講了他要到什麼地方去。
他知道這個電話會讓她擔心的。
她應該到那兒跟他碰頭嗎?他沒什麼事?她問他。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過他告訴她自己很好,沒什麼事。
他愛她,他今晚會回去看她的,在文森特的小聯盟隊訓練結束之後,當他的正常生活重新開始時。
在市中心,氣候宜人。
駕車出去的途中,直到走到沙姆羅克,他都開着車窗,呼吸着從外面撲面而來的新鮮氣息。
不過在這兒,除了他親手種下的那棵索然而立的紅杉樹,那些桉樹和迎風而立、枝葉交錯的柏樹,還有永遠都生氣勃發的青草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綠意之外,其他的一切在天幕的映襯下都是一派灰暗之色,缺乏生機。
總之,天地之間,全是灰暗陰冷的色調,讓人心生蕭瑟之意。
他穿着公務套裝,即使把外衣扣子都扣上,也不足以抵擋陣陣襲來的刺骨寒意。
與其說是聽到,不如說他是感覺到風帶着顫音在小樹林裡嗡嗡嗚叫着。
雲層鋪天蓋地地垂向了地面,一縷一縷的霧霭不時随風飄移,消散在無邊無際的灰沉沉的天色之中。
他已經有三十年沒做過禱告了,也許現在也不算是在做禱告。
他先是單膝跪下,随後雙膝都着了地,而且就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待了好幾分鐘。
終于,他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塊大理石墓碑上刻着的仍然醒目的名字——米歇爾哈迪。
此刻,這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遙遠。
他吸了口氣,振作起精神,轉身向自己的車子走過去。
這時,他看見格裡斯基正站在離他三十英尺開外的柏油路上。
格裡斯基穿着他那件飛行皮夾克,雙手揣在口袋裡。
哈迪向前邁步的同時,他也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