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理解我的想法嗎?最近,肚子裡的胎兒開始不停地動來動去,現在我才體驗到做母親的真實感受。
随信寄上的照片是前幾天與朋友出去玩時照的。
因為第一次穿孕婦服,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還是鼓足勇氣為您拍下這張照片。
這種打扮也許不會再有第二次,所以,請允許我送上一張留做紀念。
往後,秋色與日漸濃,天氣越來越冷,望多多保重。
東子敬上
秀樹回頭看看房門方向,證實無人在後,又一次拿起照片。
這是一張彩照,東子身穿淺米色孕婦服,腹部略向前突出,腳穿低跟皮鞋,不論誰都會一目了然她是孕婦。
秀樹看着照片,一想到東子鼓起的腹中懷着已五個半月的自己的孩子,孩子正不停地蠕動着等待來到人世間,就深感郁悶得透不過氣。
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要把信寄到家中來呢?而且是封快信……
值得慶幸的是,信未被别人拆開,如果被妻子發現了,真不知該做何解釋。
即便信封上寫着男人的姓名,但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字體,反而更容易引起懷疑。
難道是明知有敗露的危險故意而為嗎?
“為什麼呢?”
秀樹喃喃自語地一屁股癱在椅子上。
自己正芒刺在背,她卻铤而走險。
由此看來,她不是有意讓我的心煩上加煩嗎?她好容易身懷有孕,男人卻再三動員她堕胎,難道是在對男人的怨恨與憎惡的驅使下寫出這封信、寄來這張照片的嗎?
秀樹雙手捂臉冥思苦想。
此信若是故意怄人心煩,那麼,再沒比女人可畏的了。
秀樹原知女人可怕,但說實在話,并未想到可怕至如此地步。
秀樹的父親善于玩弄女色,但年老力衰時曾牢騷滿腹地說:“對女人無勝算!”秀樹感到今日現實被父親說中。
無論如何,女人可怕之處在于關鍵時刻突然變臉,變得無所畏懼。
他人雖茫然無措,但女人一旦下定決心,便不顧一切迅速跑向自己的目的地,女人的一意孤行和激進是令人不可戰勝和恐懼的根本。
與此相比,男人的強大不言自明。
男人常常不可一世地粗言暴語,或煞有介事地慷慨陳詞,但是,到緊要關頭就變得膽小怕事,逃避責任,或坐卧不甯,或态度暧昧,一心顧及各種影響,最後委曲求全,息事甯人。
“但是,怎麼辦呢?”
秀樹自言自語地站起身來,下意識地拿起電話聽筒,撥通立野家的電話。
因為星期日天降大雨,立野同樣閉門未出,秀樹将信與照片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講出來。
“萬萬沒料到,她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這簡直用心不良,是故意怄我心煩!是威脅!這樣一來,我算無論如何逃不脫了!”
“唉呀,等等……”
“不行了,我必定要大禍臨頭,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那麼,這就是說你同意她生下孩子嗎?”
秀樹慢慢地“嗯”了一聲,于是,立野反問道:“那麼,你在外面就有了私生子,這也無關緊要嗎?”
“沒有辦法呀!”
“你是糊塗蟲……”立野大喝一聲,訓斥說,“好吧你好好聽着說真的,她可能也很不安。
她雖然下決心要生下孩子,但考慮到未來的事情會毫無自信。
因此,她隻好将照片和信寄給你。
的确給你添了麻煩,但她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故做泰然自若的神态,或許要以自身的存在打動你的心。
”
“即便這樣說,可她的肚子确實在變大,再過四個月,孩子就真的要問世了。
”
“不過,你失去信心還為時過早,你先冷靜冷靜!”
“怎麼辦呢?”
“最好是直接見面與她談。
”
“不行啊!此前,我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她都沒接,即使接了,說不上幾句話就挂斷。
她說,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想見面……”
“等等!”
稍停片刻,立野又說:
“到醫院去,把情況向給她看病的醫生談談看。
”
“但是……”
“如果向他們說清楚,醫生會理解你的!”
的确,若請醫院的醫生親自說服她,她興許能夠回心轉意。
當然,醫生必須贊成堕胎,事到如今,隻能如此一試。
“知道是哪家醫院吧?”
“聽說是四谷的井崎醫院。
”
“那麼,最好明天立刻就去。
如有必要我也陪你一起去!”
“不,不,我一個人去試試吧!”
秀樹不好意思拉立野到那種地方去。
“星期天還打電話攪擾,十分抱歉。
”
與立野談過之後,秀樹心裡暫且踏實些。
然而,如同被莫名其妙的東西咬住不放的恐懼并未消失。
第二天,秀樹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