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曼下到一樓。
憲警大隊與世界上其他任何警局沒什麼兩樣,透過隔牆上的玻璃,尼曼能看見鐵格子的家具和不成套的塑化辦公桌,肮髒的漆布上被煙頭烙了些洞。
他喜歡這種色彩單一、有氖光燈照射的地方。
因為這種地方能讓人想起警察職業的本質特征——警察屬于街市,屬于外面的世界。
隻有會客廳符合警察的偏好,警局其他場所都太沉悶,像黑色的潭穴,裡面發出尖叫的警報聲。
這時,他看見了她——坐在過道裡,蓋着毛毯,穿着憲警海軍藍的套頭衫。
他打了個寒戰,似乎又成了冰川的俘虜,感受到她呼在他脖頸的溫和氣息。
他問道:“你還沒回去嗎?”
法妮·費雷拉擡起明亮的雙眼。
“我要錄口供。
不要指望我幫你找到第三個。
”
“第三個?”
“第三具屍體。
”
“你認為兇手還會繼續作案嗎?”
“你不這麼認為嗎?”
年輕的女人可能在尼曼的臉上看出痛苦的表情。
她歎了口氣。
“對不起,我不太會開玩笑。
”
說完,她拍了拍身邊長凳上的位置,像是招呼一個孩子坐到她身邊。
尼曼照做了。
他縮着脖子,緊握雙手,輕輕跺着腳。
“我要謝謝你,”他從牙齒間擠出聲音,“沒有你,在冰川的時候……”
“我隻是做好向導的角色。
”
“嗯,可你不隻救了我,還把我帶到了我正想去的地方……”
法妮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一些憲警在走廊裡來來往往,木底鞋嗒嗒作響,防水衣摩擦發出沙沙聲。
她問道:“進展怎麼樣了?我是說,你的調查?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暴行?為什麼會有這麼折磨人的……行為?”
尼曼試圖微笑,但是沒能堅持多久。
“我們沒有進展。
所有我知道的,都是我的感覺。
”
“什麼意思?”
“我覺得我們遇到了一起連環殺人案,但不是我們聽說過的那樣。
這不是一個因為精神問題随機選擇攻擊對象的兇手。
這起連環案件遵循一種動機,一種明确、深層和理性的動機。
”
“什麼樣的動機?”
警察觀察着法妮。
哨兵的影子,仿佛鳥兒的翅膀,輕撫着她的臉。
“我不知道,目前還不知道。
”
一陣沉默襲來。
法妮點燃一支雪茄,突然問:“你在警局幹了多久?”
“二十多年。
”
“什麼促使你做這個選擇的?為了抓壞人?”
尼曼笑了,這次是真誠的笑。
他眼角餘光看見又進來一個調查小組,身上的背甲挂着雨滴。
看他們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們什麼也沒發現。
他的目光回到法妮身上。
她長長地吸了口氣。
“你知道嗎,這類目标會很快消失在自然法則中。
另外,正義之類的東西,從來不是指導我前進的動力。
”
“那是什麼?利益的誘惑?穩定的工作?”
尼曼感到吃驚。
“你的想法真奇怪。
不,我想我是憑感覺選擇的。
”
“感覺?像是我們剛經曆過的那種感覺?”
“對,就像是那種感覺。
”
“我明白了。
”她嘲弄似地點點頭。
“你屬于‘極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