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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三十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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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兩個小時。

     卡裡姆整了整帽子,朝他的車子走去。

    帶着海洋氣味的風好像吹散了萦繞着大地和瀝青路的迷霧,掃走了陰影。

    還有兩個小時。

    他心想,也許這個地方還沒有告訴他一切信息。

     他試着去想象法比艾娜和茱蒂特·埃洛爾,在每個夏日星期天都來這裡的孤獨者。

    他仔細想象那個場景,溫習着可能給他靈感的每個細節。

    在晨光中,他看到母親和女兒在一個沒人認識她們的地方謹慎地走着。

    那位堅決果敢的女人,固執地要隐藏孩子的臉。

    而她,那位女扮男裝的孩子,被層層封鎖在自己的恐懼中。

     卡裡姆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象着這對在絕望中的奇怪母女。

    他看見她們手牽着手,靜靜地走着……她們怎麼來的這裡?坐火車?還是汽車? 中尉決定拜訪一下周圍的所有火車站、汽車站和憲警大隊,希望能找到一條線索、一次交通違規記錄或一個記憶……還有兩個小時打發:除此之外,也幹不了什麼。

     他行駛在落日餘晖中,十月的夜晚已蜷縮在早來的黑暗中。

     卡裡姆找了個電話亭,首先打給了羅德茲的司法警局,尋找一輛1982年在洛特省以法比艾娜·帕斯科或法比艾娜·埃洛爾的名字注冊的汽車。

     毫無結果,沒有用這兩個姓名注冊的牌照。

    他回到車裡,準備調查周圍的車站。

     他走訪了四個火車站,都毫無結果。

    在修道院和遊樂園外圍,卡裡姆繞着行駛了幾公裡。

    從汽車前燈的光暈裡,他隻看到一些幽靈般的高高的影像:樹木、岩石、隧道……腎上腺素暖和了四肢,興奮讓他的所有感官都保持覺醒。

    馬格裡布人找回了熟悉的感覺,夜晚和恐懼的感覺,在停車場柱子後第一次撬車門的感覺。

    卡裡姆不害怕黑暗:這是他的世界,他的外衣,他的深水區。

    在黑暗中,他感到泰然,像武器一樣蓄勢待發,像史前猿人一樣強大。

     在第五個車站,警察隻碰到個貨載區,那裡擠滿了舊車廂和淺藍色的葉輪機。

    他開車準備離開,但又突然來了個急刹車。

    高速路上的一座橋上是塞特西出城口。

    他看見了離那兒三百米遠處的小收費站,直覺促使他去那裡确認一件事。

     打牢每個基礎,要一直這樣。

     他駛上引道,立刻朝右拐去,穿過一排女貞樹。

    那裡有幾個預制房,是高速公路服務站辦事處。

    沒有燈光,但中尉看到在緊靠破房子的車庫邊有個男人。

    他拐彎停車,徑直朝在大卡車腳下忙碌的人影走去。

     凜冽的寒風吹得更起勁了。

    一切都幹燥、晦暗、滿是灰塵,夾雜着鹹味的氣息。

    警察跨過一些路标牌、鏟子和塑料篷布。

    他敲了敲卡車車廂——這是個運鹽車隊——發出金屬的哐哐聲。

     那個男人吓了一跳,防風帽下淺灰色的眉毛皺了起來。

    “什麼事?你是誰?” “魔鬼。

    ” “嗯?” 卡裡姆笑着靠在車廂上。

     “開玩笑。

    我是警察,老爹。

    想打聽個事。

    ” “打聽?這裡一直到明天早晨都沒有人,我……” “高速公路服務站是全天二十四小時服務的。

    ” “收費員在辦公亭裡,我隻是在這兒工作……” “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和我,我們去辦公室。

    你喝杯咖啡,我看一眼PCI。

    ” “P……PCI?你要找什麼?” “我待會兒解釋。

    ” 辦公室與這裡的整體感覺很一緻:狹窄的臨時屋棚,窄小的牆壁,凹陷的門和弗米加辦公桌。

    一切都暗淡無光、死氣沉沉,除了一台在昏暗中閃爍的電腦。

    PCI是一整年都循環拍攝的信息站,保證整個地區高速公路網的信息中轉——每起事故、每次故障、公路工作人員的每次行動都記錄在案。

     那個老男人得自己操作電腦。

    他稍稍提了提防風帽。

    卡裡姆在他耳邊嘀咕說:“1982年7月,看你的了。

    我要知道每件事:車禍、故障維修、使用者數量,所有相關的事情,哪怕是最細微的。

    ” 老人脫下手套,呼了口氣暖了暖手指,在鍵盤上胡亂敲擊了幾秒鐘。

     一個關于1982年7月的列表彈了出來。

    一些數字、數據和維修單。

    沒有一個細節能給卡裡姆啟發。

    “你能根據姓名來查詢嗎?”卡裡姆站在他背後欠身問道。

    “說給我聽聽。

    ” “我有幾個名字:茱德·伊特埃洛、茱蒂特·埃洛爾、法比艾娜·帕斯科、法比艾娜·埃洛爾。

    ” “像這樣的名字到底有幾個?”他咕哝着輸入名字。

     幾秒鐘後,電腦閃爍着,有了響應。

    卡裡姆靠過去。

    “怎麼了?” “PCI對其中一個名字有反應,但不是1982年7月的。

    ” “繼續查。

    ” 那個男人敲了幾下鍵盤。

    查詢結果出來了,字母呈熒光色顯示在灰暗的屏幕上。

    警察感覺自己的身體僵硬了。

    這個日期仿佛湊近他的臉對他嘶吼着:1982年8月14日。

    是茱德墓碑上刻的日期。

    文件上的名字也一模一樣:茱德·伊特埃洛。

    “我不記得這個名字,”那位老頭兒歎了口氣,“可我記得這起交通事故,就靠近蒼鹭酒店。

    真是慘不忍睹。

    汽車車輪側滑,穿過路中間的欄杆,撞到正對面的防噪牆牆角。

    人們發現母親和兒子的時候,他們被壓在一堆粉碎的鐵皮裡。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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