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蘇菲·高約瓦家幹什麼?你越權了,觸犯了最基本的法律,我們可以……”
卡裡姆看着發怒的維蒙隊長光光的腦袋,绯紅的臉頰。
他慢慢點着頭,努力裝出忏悔的樣子,說:“我已經跟巴納隊長解釋了一切。蓋侬的謀殺案與我調查的案子有關……一宗在洛特省薩紮克發生的案子。”
“可這還是沒有解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重要證人的家裡,也沒有解釋你侵犯民宅的行為。”
“我與尼曼警長商量過了……”
“忘了尼曼吧,他已經不負責這個案子了,”維蒙将辦公桌上的一份授權文件扔了過去,“格勒諾布爾司法警局的家夥們剛到。”
“真的嗎?”
“尼曼警長已經被監管了。前晚在王子公園賽場出口,他揍了個英國流氓。事情鬧大了,被召回了巴黎。”
卡裡姆現在明白為什麼尼曼會在這個城市調查案件了。在多次過火行為之後,這位鐵血警察也許想要避一避,這是他的風格。可是,他沒有見尼曼昨晚回巴黎。不,尼曼沒回去,他沒有放棄案子——也絕對沒有向警察紀檢部或波旁宮彙報。皮埃爾·尼曼會先揪出兇手,找出殺人動機的。而卡裡姆會和他站在一起。然而,在這個憲警的地盤上,他先假裝聽維蒙隊長的。“司法警局的人已經接管案子了嗎?”
“還沒有,”維蒙回道,“我們得随時向他們彙報情況。”
“你好像并不想尼曼。”
“你錯了。他是有病,但至少他了解罪惡的世界,甚至他自己就透露着罪惡。和格勒諾布爾的警察一起,就得一切從頭開始。我問你,現在要怎麼查?”
卡裡姆兩個拳頭放在桌上,湊向隊長。“打電話給薩紮克警局的亨利·克羅齊耶長官,核對下我的信息。不管越沒越權,我的案子都和蓋侬的謀殺案有關。昨晚,受害人之一菲利普·賽迪亵渎了我所在城市的一個墓園,就在他死之前。”
維蒙懷疑似的做了個怪相。“那寫個報告吧。亵渎墓園的死者,到處冒出來的警察。如果你認為,這個故事還不夠複雜的話……”
“我……”
“兇手又襲擊了一個受害者。”
卡裡姆轉過身。尼曼站在門邊,臉色蒼白,面部扭曲。表情讓馬格裡布人想到了他前幾個小時才碰到的陵墓雕像。“埃德蒙·切納塞。”尼曼繼續說道,“阿讷西的那位眼科醫生。”
他走近辦公桌,先是盯着卡裡姆,然後看向維蒙。“他被繩子勒死了。沒了眼睛,沒了手。連環案還沒結束。”
維蒙将他的座椅推開靠着牆。
幾秒後,他用哀怨的語氣咕哝道:“早跟你說過……大家早跟你說過……”
“什麼?跟我說什麼了?”尼曼吼道。“這是個連環殺手,一個精神病罪犯。就像美國的那樣!應該要采取那邊的辦法。召集專家,制定心理測驗圖之類的……即使是我,一個外省憲警,我……”
尼曼吼道:“這是個連環案,可這不是個連環殺手!他不是精神病,他是在複仇,有明确的動機。這三個男人之間肯定有某種聯系能解釋他們的死亡!他媽的,這才是我們要找的。”
維蒙閉上了嘴,做了個厭煩的手勢。
卡裡姆趁機插道:“警長,讓我向你……”
“不是時候。”
尼曼挺直身闆,用力扯了扯外套的褶皺。
卡裡姆堅持說:“蘇菲·高約瓦逃走了。”
圓形玻璃鏡片後的眼睛轉向他。“什麼?我們安排了人……”
“他什麼也沒發現。依我看,她已經跑遠了。”
尼曼看着卡裡姆,像看着一隻怪物。“這他媽又是怎麼回事?”他問道,“她為什麼會跑呢?”
“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是對的。”卡裡姆對警長說道,眼睛卻盯着維蒙。“受害者之間有秘密,而這個秘密與謀殺案有關系。蘇菲·高約瓦逃走,是因為她知道是什麼樣的關系。她也許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媽的……”
尼曼扶了扶眼鏡,停下來想了一會兒,然後像拳擊手那樣動了動下巴,示意他繼續。“我還有新消息,警長。在高約瓦家,我發現些刻在牆上的文字。文字署名‘茱蒂特’,還提到了‘血色河流’。我想,高約瓦和賽迪之間至少就有個共同點:茱蒂特。我案子裡那個被抹去臉的痕迹的小女孩,賽迪亵渎了她的墳墓,高約瓦收到了署着她名字的留言。”
警長走向門口。“跟我來。”
維蒙生氣地站起來。“是啊,你們就走吧!繼續你們的神秘調查!”
尼曼已經把卡裡姆推到了門外。
維蒙在屋裡嚷嚷着:“你已經跟這個案子沒有關系了,尼曼!你被卸任了!明白嗎?你已經不重要了……不重要!你就是空氣,是個屁!你就去聽這個外國佬胡編亂造吧……一個暴力警察,一個流氓……真是個好組合!我……”
尼曼走進一個離那兒幾扇門遠的空辦公室,把卡裡姆推進去,打開燈,然後關上門,将維蒙的聲音隔離在門外。
他抓過張椅子,示意卡裡姆坐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