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夏力頓爬了起來,端起槍瞄準森林的邊緣。
射出四發子彈之後,警察們一個接一個地開起槍來,隻有提瑟和奧爾沒有行動。
一時間,槍聲大作,子彈亂飛,就像彈藥袋被扔進了熔爐,發熱的彈殼不停地炸開。
“夠了!”提瑟喝道。
可無人理會。
他們躲藏在岩石上的土堆後面拼命地射擊。
“啪!啪!”他們的扳機不停地扣動,退出彈殼,填裝新彈,茫然無知地胡亂開槍。
提瑟笨拙地趴在岩石的窪處。
“夠了,聽着,停下!” 槍聲仍在繼續,子彈不時地在樹木中和灌木中掃射,彈起的樹葉上下翻騰,造成有人在樹林裡移動的錯覺。
不同型号的槍一齊開火:溫切斯特連發步槍,斯普林菲爾德後裝式步槍、雷明頓步槍、薩維奇步槍。
槍支的口徑也完全不同。
各種各樣的雜志上常常登載這些槍支及不同尺寸的槍栓和控制杆,以及不僅能裝填六發、七發,九發子彈而且會自動退出空彈殼填裝新彈的功能。
奧爾緊緊拽住僅存的一條獵狗,也對他們喝道:“停下!” 提瑟從藏身處爬起,奔跑幾步又蜷縮着身體,脖頸上的青筋突起。
“見鬼,停止射擊!誰再開槍就扣去他兩天的薪水!” 此話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槍聲戛然停止。
衆人繃緊了臉,把槍擱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指仍停留在扳機上面,随時準備再次開槍。
天上飄過一片烏雲,浮雲蔽日。
他們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懶怠地放下了槍。
一道微風徐徐吹來,輕輕掠過幹枯的樹葉。
“上帝啊!”夏力頓叫道。
他神色緊張臉頰蒼白。
沃特把手臂放到肚子上面,舔了舔嘴角道:“上帝是無所不能的。
” “不必如此恐慌。
”有人在不停地喃喃低語。
提瑟發現是那個年輕的警員。
“什麼味道?”李斯特叫道。
“不必如此恐慌。
” “是他的氣味。
沒錯。
” “我的褲子。
我——” “别管他。
”提瑟道。
漸漸地烏雲随風而去,炎炎的烈日照射在他的身上,提瑟環視四周,注意到天上又飄來一片比剛才更大的烏雲。
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黑色的風驟然刮起。
他解開汗津津的襯衫紐扣,希冀着能夠下一場雨,至少大雨會讓他們平靜下來。
他聽見李斯特正在談論那個年輕的警員:“我知道他無能為力,可天哪,那種味道。
” “不必如此恐慌。
” “别管他!”提瑟喝道,他的目光仍注視着天空。
“打個賭,那小子會不會被我們射中了?”米奇猜測道。
“有人受傷了嗎?大家都好嗎?”沃特高聲問道。
“呃,”李斯特答道,“沒人受傷。
” 提瑟嚴厲地盯着他。
“想一想,我們隻有九個人了,傑瑞米掉進峽谷裡了。
” “我的三條獵狗也随他一起喪命,還有兩條被擊斃,”奧爾補充道。
他的聲音像機器一樣單調平闆,每個人都轉向了他。
“五條,五條獵狗失去了。
”他面無表情,臉色鐵青。
“奧爾,對不起。
”提瑟充滿歉意地說。
“見鬼,都是你造成的。
是你剛愎自用,不願讓州警察署插手處理。
” 唯一的獵狗顫抖着晃動尾巴,在他身邊哀鳴不已。
“不用害怕,我在這兒。
”奧爾溫柔地磨蹭着它的背部,透過臉上的玻璃鏡片斜視着倒在懸崖邊緣的兩條獵狗。
“别擔心,我們不會放過他的。
如果他仍在那兒,我們絕不會放過他。
”他的目光又落在提瑟臉上。
“現在你還是不願讓州警察署接管,是不是?” 老人怒不可遏地注視着提瑟,等候着他的回答。
提瑟張了張嘴巴,但沒有說話。
“聽着,”奧爾繼續道,“你有話就直說,應該像個男人,别悶在肚裡。
” “我說過沒人強迫你來到這裡。
你樂此不疲地在我們面前炫耀登山的本領,
獵狗被擊斃是你的過失。
因為你有着如此多的常識,就不應該放任它們冒險登上懸崖。
” 奧爾氣得渾身戰栗,提瑟話剛出口就悔恨不已。
他知道奧爾秉性好勝,自己不應該刻薄地嘲笑諷刺。
說實話,他從心底裡感激奧爾,是奧爾指導他們移去了那塊圓石,他讓一個人爬到圓石上面,用繩子拴住其中的一端,其餘的人奮力拖拽繩子的另一邊,而他把一根粗大的樹枝擱在下面撬動圓石。
在衆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圓石終于辘辘地轉動,碰撞着四周的岩石,暴裂成一塊塊碎片。
“好了,奧爾。
”提瑟鎮定下來,帶着愧意說,“我很抱歉,它們是訓練有素的好狗。
相信我,我真的非常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