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時分,雨點落得越來越急。
倏忽間,一場冰雹從天而降。
重重的冰雹劈啪作響地砸在他們身上。
夏力頓的臉部不幸被擊中,他們隻好摸索到一棵樹下躲避。
這棵樹的葉子雖已掉光,但濃密的樹枝仍可為他們遮擋紛至沓來的冰雹,冰雹敲擊在提瑟赤裸的脊背、胸部和手臂上,使他不得不舉手護住自己的腦袋。
盡管他想邁開步伐繼續向前,但他知道這麼做是不明智的瘋狂之舉。
一些冰雹的重量足以把人擊倒在地。
可如果他們待在樹下的時間越長,那小子趕上來的可能性就越大。
此刻,他隻能向上帝祈求,讓這場冰雹也迫使那小子駐足躲避。
他環顧四周,期待着冰雹的減弱。
須臾,雨和冰雹都停息了。
天空露出了一條亮光,他們一行疾步穿過了懸崖。
在空寂無人的山谷裡,隻聽見他們匆匆踐踏灌木的腳步聲。
為了不讓那個年輕人聽見,他們有意放慢了速度,可沒有任何效果,于是他們便孤注一擲地加快步伐。
“山頂怎麼這麼遠?”夏力頓問道,“我們已經走了數英裡。
”
“有四英裡,”米奇應聲道,“也許已經走了五六英裡了。
”他的腳步移動得仍很吃力。
不料他的腿一軟,沃特急忙攙住他。
突然,沃特也站立不穩地搖晃起來,身體向後傾斜着摔倒在地,一顆子彈從樹枝上擦過,沃特四肢朝天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提瑟清楚地看見子彈射中了沃特的前胸。
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已卧倒在地,槍從手中脫落。
上帝啊,沃特已被擊斃。
他很想爬到沃特的身旁,可已為時太晚。
米奇呢,他是否也被擊中?提瑟張望着,看見米奇躺在泥濘的地上,一動不動也像中彈了似的。
不,他沒有被打中,他的眼睛仍在骨碌碌地轉動。
“剛才你看見那個家夥沒有?”提瑟急速地問夏力頓,“你看清他射擊的方向了嗎?”
夏力頓沒有回答。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兩眼茫然無神地望着前方,瘦骨鱗岣的臉繃得緊緊的。
提瑟用力搖晃着他的身體,繼續問道:“你看見了嗎?我在問你,快回答!”
夏力頓蓦然一動,緊握的拳頭伸到提瑟的眼前。
“他媽的,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
”
“你看見那小子了嗎?”
“沒有,我說過。
”
“你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什麼都沒有說。
”米奇愚鈍地附和。
他倆一起望着夏力頓。
“快,幫我一把。
”提瑟把手伸向一個注滿雨水的淺坑,坑的邊緣上傾倒着一棵腐爛的樹。
夏力頓和米奇拖住他的腿,他慢慢地沉到水裡,冰冷的水湧進他的胸部。
當他摸到槍時手在發抖,他查看了槍膛,确信槍管裡沒有灌進水。
他知道接下來必須要做的事情,感到驚恐萬分。
可他無路可走,如果考慮過多的話,就可能天法完成。
“你和米奇待在這裡,”他口幹舌燥地對夏力頓吩咐道。
他的舌頭已經幹了數小時。
“如果有人從灌木叢中跑回,不要以為是我,對他開槍。
”
“你說什麼,要我們待在這裡?那麼——”
“如果我們試圖沿着剛才的路撤退,他就會窮追不舍。
我們不妨省點力氣留在這裡,與他決一雌雄。
”
“可他是個訓練有素的家夥,知道如何應付這種局面。
”
“我在朝鮮也受過夜間巡邏隊的訓練。
盡管那是二十年前,但我仍記得。
或許,我的反應不夠敏捷,有些生疏,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
“就在這兒等着他出現。
讓他自投羅網。
他一定會來的。
我們已做好準備。
”
“天黑了怎麼辦?他會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向我們偷襲?”
“屆時我們将會脫險。
”
“那是當然,我們移動時會發出很大的噪音,所以他無須看清就會向我們射擊,正如你剛才所說,他訓練有素經驗老到。
我敢說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他以為我們會倉皇逃離,絕想不到我會跑出去對他發動偷襲。
”
“那麼,我和你一起偷襲他。
”
“不。
米奇需要你的陪伴。
兩個人的動作會發出更大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