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
熱量——他急需找到一處溫暖的地方,讓熱度消退并緩解肋骨的疼痛。
還有食物,自從在被沖下懸崖的老人屍體上找到一些肉之後,他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手扶着岩石使身體靠着洞穴的出口。
對,就躲在洞穴裡,他無力再去尋找比這更好的藏身之地。
他感到越來越虛弱,甚至不知能否跨進洞穴。
他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爬進洞穴裡。
他沿着一條狹長的岩頁來到一片樹林。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光秃秃的樹枝,他拖拽着腳步穿過枯葉,走進松軟富有彈性的冷杉樹林,他張大眼睛尋找易于折斷的鮮嫩樹枝。
為了不留下明顯痕迹,他在每棵樹上僅擰斷一根樹枝。
當折斷了五根樹枝時,他感到手臂再也擡不起來,損傷的肋骨發出撕心裂肺肺的疼痛。
他很想多弄一些樹枝,但實在是力不從心,好在五根也可以湊合。
他吃力地把樹枝舉到肩膀上準備返回。
肩上的重負更使他步履艱難。
攀登狹長的斜坡是個嚴峻的考驗,他不敢挺直腰闆,身體始終側向一邊,突然腳下一滑,冷不防仰天摔倒,痛得他皺眉蹙額。
蘭博登上坡頂,把樹枝放在洞口,可又不得不再次轉身走下斜坡。
他把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枯葉收集起來,塞進了身上的羊毛襯衫裡,胳膊下夾起幾根粗大的幹樹枝回到了洞口。
他鑽進了洞穴的深處,經過剛才蘇醒的地方時,他伸出腳探測前面以防不慎跌倒。
越往裡面走,頭頂上的岩石就越低,最後他隻得蜷伏着身體,可鼓起的腹部壓迫着肋骨,痛得他寸步難行。
洞穴裡陰冷黏濕,他匆忙把枯葉堆在地上,再鋪上一層碎木,然後他拿出釀酒老者送給他的火柴。
火柴被雨水和溪水浸泡過,不過已經晾幹了。
他擦了兩根都沒有點着,第三根點亮了,可搖曳了一下又熄滅了。
第四根穩穩地冒着火花點燃了枯葉。
火焰迅速騰起,蘭博耐心地添加一些樹葉和小樹枝,輕輕撥弄餘燼使之變成熊熊火焰,然後再依次投進大塊的木柴和樹枝。
煙霧很小,洞口吹來的微風夾帶着一絲煙霧彌漫在坑道裡。
他注視着篝火,把手放在上面取暖,可當他環顧四周看到穴壁上的陰影時,身體不禁顫抖起來,他又錯了。
這兒不是洞穴,有人曾在這裡開鑿礦井。
根據整齊對稱的岩壁以及平坦的岩頂和地面即可得知,周圍沒有遺留的工具,也沒有生鏽的獨輪車和毀壞的鐵鎬或腐爛的鐵桶——不過遺棄這裡的人應該受到尊敬,因為這裡非常整潔,盡管洞口應該被關閉。
真是粗心得令人不可思議。
因為年代已久,原木樁和支撐的桁架已經搖搖欲墜。
假如孩子們闖進洞穴探險的話,很可能會撞上一根桁架或弄出巨大的噪聲,導緻頂層塌陷在他們身上。
不過,孩子們大老遠地跑到這座空寂無人的荒山裡有什麼意思?既然蘭博在無意中發現了這座廢棄的礦井,其他人也有可能會發現。
毫無疑問,提瑟和他的部下明天早上就會趕到這裡。
他擡頭望了望夜空的月亮,估計有十一點了。
必須得休息幾個小時,然後再迅速離開這裡。
篝火仍在燃燒。
蘭博感到一陣暖意和平靜,他把冷杉枝一根根壘起鋪在地上當做床墊,然後舒展着身體躺在上面,受傷的肋骨對着篝火。
銳利的松針不時地戳破他的衣服刺痛皮膚,疲憊不堪的他麻木地躺着,粗大的冷杉枝可抵禦地面的潮濕。
他合上眼睛,聆聽着樹枝發出的劈啪聲。
身下的坑道裡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
第一眼看見礦井的岩壁時,蘭博就期待能夠發現一些茸角動物或手持長矛的獵人追逐的岩畫。
他以前翻閱過這類的畫冊,但想不起具體的時間,大概在高中時期吧。
狩獵的圖片總是令他着迷。
他小時候在科羅拉多的家中,常常獨自搭車到山區。
有一次,他小心翼翼地跨進一座洞穴,在手電筒的光線下發現岩壁的中心有一幅黃色的野牛壁畫,洞穴裡僅此一幅壁畫。
它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佛一看見人就脫缰而逃似的。
他整個下午都在那裡欣賞這幅壁畫,直到手電筒裡的電池耗盡才恹恹地回家,此後,他每周至少去那兒一次,怔怔地坐在洞穴裡注視着那幅壁畫。
那是他的秘密。
一天晚上因為他不肯說出自己到底去了哪兒,被父親狠狠地揍了一頓。
他記得自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秘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此刻,置身于這座洞穴裡,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童年;雄壯的野牛正蹲伏在那裡睨視着自己。
但這裡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