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風馳電掣地從通訊車旁駛過,朝城裡開去,後面是三輛裝滿平民的貨車。
一些市民在車上大聲埋怨,另一些則對路邊的國民衛隊士兵叫罵着。
兩輛州巡邏車緊随其後密切注意他們的舉動。
提瑟站在路邊,黑暗中車前燈的亮光照在他臉上,他搖了搖頭慢步走向卡車。
“仍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提瑟向車後的報務員詢問。
報務員坐在耀眼炫目的燈光下輕聲答道:“到目前為止,市民和士兵各有一人受傷。
市民被子彈打中了膝蓋骨,可我們的士兵是腦部受傷。
”
“是嗎?”提瑟閉上了眼睛。
“救護車的護理人員說他将在去醫院的路上斷氣。
”
也許這三天的努力都将是徒勞無益。
提瑟默默地想着。
不,那小子絕不會成功,毫無疑問,這次他将插翅難飛。
“你知道他是何許人也?不。
你最好别告訴我。
我熟悉的人死去的太多了。
至少那些酒鬼已被聚攏在一起,不再會發生胡亂射擊同室操戈的慘劇。
貨車裡是不是他們的最後一批?”
“科恩說是最後一批市民,但他不能肯定。
”
“這意味着山上可能仍有一百多個散兵遊勇在晃悠?”提瑟問道。
上帝啊,難道你不希望另辟蹊徑變換一種方式嗎?讓我和那十惡不赦的小子單槍匹馬決一雌雄。
你知道在此事了結之前還會有許多人将遭受無妄之災嗎?
提瑟踱來踱去地思忖着,他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連忙倚靠在卡車的背部以免倒下。
他的腿僵硬麻木,無神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
“你最好回到車上休息一會兒,”報務員望着他說,“雖然你不在燈光下,可我能看見你在出汗,你的臉上和受傷處的繃帶上都是汗水。
”
提瑟虛弱地點點頭。
“記住,科恩在場時不能告訴他。
能把咖啡遞給我嗎?”
他顫巍巍地接過咖啡,就着咖啡吞咽了兩粒藥片。
舌頭和喉嚨裡彌漫着辛辣的味道。
這時,特勞特曼回來了,剛才他一直在與守候在公路上的衛兵談話。
他瞥了一眼提瑟,“你必須上床休息。
”
“不,我要等行動結束之後才休息。
”
“是嗎?此次行動可能比你所期待得長。
這裡不是朝鮮戰争和丘隼水庫的再現。
不是兩軍櫃遇時,裝備精良的大規模部隊随你支配:如果一隊側翼受困,面對強大的對手,你會迅速調遣增援力量同仇敵忾一舉殲敵。
但這種戰術在這兒行不通。
你對付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且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蘭博。
稍不留意,他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你們的鼻子下溜之大吉。
”
“你已經指出了許多不足。
難道你不能給我們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嗎?”提瑟出言不遜的指責脫口而出。
特勞特曼鎮靜地說:“好吧”,他的語調裡帶有一絲隐而不露的怨恨。
“我還有一些細節需要确定。
我不清楚你如何管理自己的部下,在繼續這個話題之前,先請你作一番介紹。
”
提瑟知道自己需要他的合作,立即放緩口氣說:“對不起,我有點失禮了,請不要介意。
我偶爾感到身體不大舒服。
”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兩天前當奧爾告訴他一小時之後天色将會變黑,他卻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之後他不得不向奧爾道歉,所使用的措辭與現在一模一樣。
也許是服用了藥片的緣故,他不知道藥物的成分,不過它确實很見效,他不再感到眩暈,大腦逐漸清晰了,心髒也開始正常跳動。
但令他煩躁不安的是頭暈的發作越來越頻繁,持續的時間也更長。
他抓住卡車的背部準備一躍而上,可是兩腿發軟、手足無力。
“嗨,拉住我的手。
”報務員對他說。
在報務員的幫助下他爬上了車,由于動作太快,他喘息了一會兒才坐在長凳上。
自從在山上嘔吐之後,他第一次享受到如釋重負的感覺。
特勞特曼毫不費力地健步登上了車,然後站在車的後部注視着提瑟。
剛才他的話中有一句令提瑟困惑,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倏然,提瑟想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曾在丘隼水庫?”
特勞特曼不解地望着他。
“就在剛才,”提瑟提醒道,“你剛才說過——”
“噢。
我在動身到這裡之前給華盛頓打過電話,查閱了你的檔案。
”
這番話使提瑟很反感。
“我也是出于無奈。
”特勞特曼解釋道,“我并不想窺探你的個人情況,這麼做有侵犯個人隐私之嫌。
但我必須要了解你的為人,了解和蘭博的沖突是否由你引起,了解你是否嗜好屠殺,隻有對你有了深刻了解,我才能在和你打交道時運籌帷幄。
這點也正是你所犯的錯誤之一。
你苦苦追逐一個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甚至連他的姓名都一無所知。
而我們教學中的一個重要規則是: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
“好吧,那麼你從丘隼水庫對我有什麼看法?”
“首先,你已經對我提及了一點所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你設法從他的槍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