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都與奧爾維系在一起,離開奧爾她将如何面對生活?今後她将為誰準備飯菜?為誰收拾虜間熨洗衣服呢? 為我。
提瑟猜測。
還有可憐的夏力頓。
他倆曾代表警察局參加過射擊錦标賽。
夏力頓也有妻子及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該怎麼辦?找一份工作?或把房子賣了,用工作的錢支付照看孩子的費用?我如何對她們解釋她們的
盛咖啡的紙杯裡蓄滿了濕漉漉的煙蒂,他從壓皺的煙盒裡抽出了最後一根,懸崖上的那一幕浮現在眼前,夏力頓的叫喊聲,“當心,警長!他抓住我了!”接着是槍聲,而後是自己的倉皇逃離。
如果當時留下的話,或許能将那小子擊斃,也許能摸索到夏力頓的身旁,發現他還活着把他救起。
想到自己歇斯底裡的狂奔,提瑟厭惡地搖了搖頭。
你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他低聲咒罵自己。
如果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你還會故态複萌。
不,在逃跑之前我就會行将就木。
懸崖上的屍體。
提瑟回想起州警察曾試圖用直升機跟随他們,但從空中俯視,陡峭嶙峋的懸崖和溝壑如出一轍,直升機沒有找到正确的山脈,他們便與提瑟一行失去了聯系。
雨水和樹葉是否已經淹沒了他們的屍體?出沒無常的野獸是否嗅到了他們的氣味?他們的臉頰上是否爬滿了昆蟲?而奧爾從懸崖上墜落之後會是什麼模樣,提瑟知道蓋特的葬禮昨天早上已經舉行,當時自己正跌跌撞撞地穿越田野。
他慶幸自己未能參加他的葬禮,并希望等死于蘭博槍下的屍體都被找到之後自己也能夠回避出席葬禮。
不難想象這些人屍橫遍野數天之後的結果。
一場大規模的葬禮。
一副副棺木擺放在肅穆的祭壇前,棺蓋已關閉,鎮裡的人傾巢而出。
屆時,人們探詢的目光将在他和棺木之間輪流掃射。
他怎樣向人們解釋所發生的一切,解釋自己為何要固執己見把蘭博趕出城外,蘭博為何公然無視他的命令,在事件發生之初雙方為何都失去了理智? 想到這裡,提瑟瞥了一眼身蓋毛毯睡在地闆上的特勞特曼。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開始以特勞特曼的視角看待蘭博。
盡管他還未能完全明白,但已逐漸理解了蘭博的行動,甚至對他産生了一絲同情。
是嗎?可是你從朝鮮戰場上返回後并沒有持槍濫殺任何人,你也同樣經曆了慘絕人寰的戰火洗禮。
無濟于事,即使如此也無法令奧爾、夏力頓他們死而複生。
想到這裡,提瑟對蘭博更加恨之入骨。
為了制訂行動計劃,他處心積慮地苦苦研究了幾個小時,心力交瘁難以支撐。
所以他無力想象一旦将蘭博捕獲,自己會用何種手段使他痛不欲生。
提瑟仍坐在長凳上,陣陣睡意襲來,他感到一陣暈眩。
恍惚中,他蓦然意識到所有的事情都已失控,甚至在與蘭博、安娜發生沖突之前。
安娜,他吃驚地發現自槍戰開始,自己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她。
她在自己的心目中已漸漸淡出,似乎比加利福尼亞更為遙遠。
和星期一發生的悲劇相比,妻子的離去所帶來的痛苦顯得微不足道。
盡管如此,提瑟仍舊感到心痛欲裂,他不願再想下去。
他感到胃部一陣痙攣,急忙吞咽了兩粒藥片,殘存在口中的藥味更苦了,因為他已經領略過這種滋味。
他透過卡車敞開的車尾向外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晨曦,蒼白冰冷的朝陽正在緩緩升起。
風餐露宿的士兵整裝待發地排列在路邊。
報務員正逐一向各小隊呼叫,查明他們是否已經準備就緒。
提瑟斜倚在卡車的壁闆上,用胳膊推了推睡在地闆上的特勞特曼。
“開始了。
”特勞特曼已經醒了。
“我知道了。
”科恩駕車趕到,匆忙爬上了卡車。
“我一直在沿線查看,看來一切都很順利。
國民衛隊總部那邊有沒有消息?” “他們的監控工作已經部屬完畢。
就等我們的行動了。
”報務員道。
“是的。
” “你為什麼要看着我?”提瑟不解地問科恩。
“既然此事是你一手造成,動身的命令也應由你下達才是。
”